阑者,拦也。
阑天关是阑天山脉上最险要的一处关隘,天师府气势汹汹的南下,却被此关所阻,三年不能破。阑天关,成了名副其实的“拦天关”!
虽然战事胶着,但天师府自然不会举全府之力进攻,丹辉宗也不会将兵力尽数陈列在此。双方开始时战况尤其激烈,基本上是每日一战,后来逐渐的变为数日一战,到最后干脆一月一战,而时至今日,已三月未战。
当然,双方都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而是在做着各自的准备。
天师府这边招兵买马,三年时间让各个附属的宗门轮番叫阵,虽然死伤千余,但却大浪淘沙,属下的弟子们越来越骁勇善战,实力精进不少。而且下属的各宗广开仙路,大肆招收弟子。
丹辉宗经过三年的布置,已在阑天山脉之后又设下数座大阵,甚至还新建了两座城池拱卫七霞山,摆明了想借助地势之利死磕天师府。
此时的形势,于两宗又皆有不利之处。
赩霞手下的修士们见天师府不过如此,气势越发强盛,竟不再将天师府放在眼里,大有杀出阑天关直接将天师的兵马赶回屠『迷』山脉的意思。可赩霞明白,阑天关早晚会破,他能做的不过是延缓这一日的到来,尽量消耗天师府的气势,为丹辉宗争取足够的时间准备后面的战事而已。
天师府一方由冯九虚与萧一鸣主持,三年不能破关,气势已弱到极点,手下的弟子们甚至开始议论纷纷。阑天关是距离中州最近的一处关隘,尚且如此难破的话,后面的路只会越走越难。但二人同样心里清楚,破此关不难,但想要付出的最小的代价,收到最好的效果,却还需等待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就是南无乡。就像天师府时时看着丹辉宗一样,丹辉宗也时时防备着天师府,天师府的几位入道高手,行踪轨迹皆被丹辉宗看在眼里,没有奇兵之效。但南无乡是除了天师府与地师府外,就没人见过的高手。
南无乡去南疆见暮雪晴,得到了黎明雪传回的消息,知道她已经入道,只是留在北域修行,并无『性』命之忧。他放下心来,就赶赴凉州。结果再寻到小蛟时,发现他在鱼小莲的指点下,已经化形成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稚嫩俊俏,一副很可爱的样子。
因顾忌二人间的恩怨,他也不想把小蛟带在身边,便顺着金道人的意,将其留给小蛟,由他传授化龙诀,希望小蛟能应平峦诀的谶语,有化为真龙的一日。作为交换,金道人将参天造化功的后几层心法尽数传授给他。这门心法就脱胎于化龙诀,是金道人这几年时间逐渐编写出来的。
这十几年间,他早已习惯耳边有金道人吵吵嚷嚷,如今要将其转增他人,难免有些舍不得。小蛟寻他数十年,终于见到其人,自然也不想分开。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金道人有自己的复仇之路,小蛟有自己的化龙之路,他也有自己的修行之路。凡事一旦进入应有的轨道,就只能顺势而为。
阑天山上,一座五『色』芦篷里,赩霞拄着木杖,望着天师府驻扎之地,眼里透出一丝疑『惑』。天师府一日一战他不怕,一月一战也不怕,可三月未战却让他『摸』不清头脑。
而他在焦急的同时,阑天宗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说天师府不过如此,应当借助地利之便反手攻之。地利是在阑天宗一方的。
天师府的营地在阑天关之北百里的景山上,景山是阑天山余脉,地势比不得阑天关,在此驻扎需要时时防备丹辉宗一方的偷袭。
赩霞知道,这也是天师府不愿花太大代价打破阑天关的原因。阑天山是阑天宗经营数千年的地方,根基底蕴极深,天师府固然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碾压过来,但这样做阑天山的根基也算毁了。天师府正是想占领一个完好无损的阑天关,好作为日后进出晋州的通路,才投鼠忌器,迟迟不拿下此关。
因此,主动出击的提议在赩霞眼里,不过是自掘坟墓而已。
“赩霞道友。”身后有一个蓝袍修士,气度雍容,看起来有四五十岁,脸带几分兴奋的神情,缓缓的走过来。
“嗯?”赩霞回头一望,来的是阑天宗的太上长老,阑山道人。
“刚刚我接到密报,冯九虚领着三分之一的精锐兵马退走了。对面不过剩下入道数年的萧一鸣,和三分之二的人手而已。”阑山道人说。
“什么?”赩霞眼珠一转,“不会是对方引蛇出洞的计策吧?”
“我看不会,你知道冯九虚离开后去了哪里么?”阑山道人故作神秘。
“哪里?”
“退入屠『迷』山脉,但通天坊市的暗探说他们并没有返回。”
“什么?在屠『迷』山脉中不知去向,难道……”赩霞眼睛一亮,“难道他们想?”
“没错,他们一定是想顺着屠『迷』山脉,绕过阑天山,直接占领阑天城。”
“阑天城是咱们存储灵材的地方,要是被直接占领,阑天山脉也就不攻自破了。可冯九虚有能力占领阑天城么?城内可是有银霞师弟把守的。”赩霞想了想,“必是他们故布疑阵,想让咱们自『乱』阵脚。”
“下面的小子们已经憋了很久了,再不出战会有损气势,另外我也觉得此时出战是个不错的时机。别的不说,对方的入道高手确实比我们这边少了一位,景山也不如这里险要,此时出击,纵然不胜也不会有太多损失,可万一冯九虚占领了阑天城,咱们就只能腹背受敌,到时连个退路都没有,怕会同时丢掉阑天城和阑天关。相反的,要是咱们能先一步击破萧一鸣,那就可以掉头包抄回去,配合银霞道友再收拾冯九虚。”
“你说的有理,可天师府这边现身的就只冯九虚与萧一鸣两人而已,要是有第三个人呢?”
“那就是现在景山上的主力,长春观的掌教松鹤真人。这个老道愿为马前卒却始终未『露』面,我也觉得于理不合。”
“派人查探一下,另外传讯给银霞,要他仔细戒备吧。”赩霞挥手说道。
他们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三天后,冯九虚抢了一支押送粮草的官兵,化妆成士兵接近阑天城,同行的就有松鹤真人。这支人马差点进入阑天城,只因城上的人得到提醒,这才发现他们。
冯九虚与松鹤真人一暴『露』身份就要强攻阑天城,但银霞本事不俗,阑天城又禁制重重,加上城中百姓众多,天师府一方也不是毫无顾忌,这才无奈的退了回来。其中松鹤被银霞斩了一剑,身负重伤,二人带来的人马也损伤大半。
赩霞得到消息后令澜山道人继续把守阑天关,自己则领着一千人马回头与银霞合击冯九虚。他这一走,阑天关与阑天城先后都丢了。
银霞领着三百人马追杀冯九虚,才离开阑天城门,就被南无乡一扇子扇得无影无踪!
赩霞望见后大叫一声不好,就要引兵退走。
南无乡收起风水扇,整个人化作一道电弧而出,眨眼间越过百里之远,把赩霞拦住。
冯九虚见南无乡使出雷遁术也吃了一惊,这个在刹那间将肉身转化为雷电的本事,现在天师府里只有他会,此外就只有汪九雷懂一点皮『毛』而已,万万想不到南无乡一个修行才几十年的小子,不但已经入道,还修成了几乎完善的雷遁术。看着南无乡现在的修为,再想想当年把其交给许道灵的事,未免在心中后悔起来。
却也顾不得太多,银霞领兵出来后,阑天城内还有二三百人马,他要先趁机占领阑天城才行。
“你是谁?银霞师弟呢!”赩霞看着挡在身前的南无乡,顿时心里一沉,知道什么都完了。
“我是南一明。银霞前辈被我扇飞八百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落到屠『迷』谷了。”他不好用地师府的身份,所以报上的是另一个名字。
“什么!一字辈,”赩霞一惊,“不是只有萧一鸣一个入道了么,怎么又冒出个南一明。”
“哈哈,”南无乡朗声一笑,“无名之辈,所以前辈不认识。”话落往前一迈,一只金灿灿的大手直接朝赩霞抓去。
赩霞见之又是一个错愕。他见南无乡一扇子扇飞银霞,已知其身怀灵宝,下意识的就在心里戒备起来。又见其能使出雷遁术,也不敢将其当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一”字辈后生,而是将其当成张九灵、冯九虚那样的对手,做出迎接雷霆的准备,却想不到他会直接这样一把抓过来。便下意识的横起木杖。
南无乡一手抓在木杖上,这歪歪扭扭的木杖砰一声化作一团木屑,现出一口锈迹斑斑,剑穗已经破败的宝剑。但在这剑的末处,缚着剑穗的一颗明珠漆黑如墨,里面满是星河一样闪烁的光点,似有收纳宇宙之象。他这一把就抓在剑尖的位置上。
“啊!”南无乡暗叫不好。他早就翻阅过丹辉宗的情报,知道此宗有一口丹辉剑,是镇宗之宝。可没想到就在赩霞身上,还被自己抓在手里。
“万缕丹霞!”
赩霞生整个人精神起来,黑珠上万道星辉闪烁,锈迹斑斑的宝剑也立马光辉大放,无穷剑气滋『射』而出。
剑气如虹,谁躲的过?
南无乡不作他想,造化功登时运转,身上紫青之『色』骤起,先是一套铠甲运化在身,同时掌间也有一缕缕剑气呼应。
赩霞双目圆瞪,再次为眼前之人所惊。手抓在丹辉剑上,即便眼前的是张九灵他也有把握重伤之。可此时,丹辉剑剑光四『射』,但与此人手上的剑光交合在一处,竟然发出嗤嗤之响,冒出一大团刺目异常的光辉,却没能将此人的手掌斩掉。
南无乡掌间火辣辣的生疼,却硬着头皮不敢撒手,同时暗自庆幸已经开始修行参天造化功的第六层,不然这只手掌就搭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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