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真把狨皇杀了,听说你们不久前还在京都议事,准备去讨伐人族。这样一来,你怎么向妖皇交代呢?”青袍人说。
“我叫破狨皇的身份,是希望你们知难而退。”南无乡威胁说,“你们要足够聪明,现在退也不晚。”
他希望妖族有一股可以牵制妖皇的力量,如果妖族先天死太多,妖皇反而没有后顾之忧,很难说获利的会是谁。
“吸引我们来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你手里拎着的却是狨皇的脑袋。你已激战两场,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青袍人跃跃欲试的说。
“鹏皇一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难得愿意和气生财,我们也不好逼得太紧。”黑袍人关切的提议说,“此地有四株化形灵药,有一枚瑶光令牌,鹏皇手中还有一枚甚至两枚先天的内丹。只要鹏皇愿意分享,我与这位道友是愿意退去的。”
“不巧的是,我不但不能把手里的内丹让出来,还正好缺一枚内丹呢。”南无乡干脆高举画戟,引落大股的九天神雷。
两人不甘心退走,但谁也不愿先出手。僵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眼见雷声越来越大,阴云越来越低,就要压到禁林上,黑袍人先后退了几步,转身御剑离开了。青袍人见状也从另一个方向退走了。
南无乡没有立即取走瑶光令,而是先翻屋倒柜,从柜子中翻出两件法袍来。一紫一青,与禁林外的几位盟主所穿相似,紫色那件用金线绣出凤凰图案,青色那件用银线绣出三眼乌鸦的图案,看样子是给他和黎明雪准备的。
再无别的对手,他索性换了法袍,就地打坐,一边恢复法力,一边驱使法相寻找剩下的通灵老树。
如此又过了小半日,两个法相拜访过所有的通灵老树,他也恢复了精神,还顺便捉住了那三个化形灵药的本体。
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通灵老树,但这几个小家伙冲淡了他的失落。南无乡抟土做盆,把它们移植过来摆在金屋里。这才拿起瑶光令。
刹那间,一根光柱自瑶光令上放出,此时天际骤暗,唯有瑶光星大放光明。知道几位盟主必会飞速赶来,他用朝凤鉴收了金屋,先一步钻入树洞之中。
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外面看起来这么普通,将要枯死的树,竟可以有这么长的根系。树洞沿着树根一直向下,深入地下不知几百丈深后,从一处深不见底的地缝里钻出来。
这是一处隐藏的火山,沿着火山室盘旋而下的凿出一条步道,步道边的墙壁上贴满了拳头大小,身如火焰的飞蛾,烧红的木炭一样的虫子,或者虫茧。这些飞蛾并没有起来攻击他,他也没有招惹这些东西。
这地方让他想起地渊,想起曦族火藏。他把凤凰法相放出来,走在前面探索。路的尽头是一片岩浆,凤凰法相寻找好久,唯有的两样不太一般的东西就在岩浆下面。
一只生有五颗脑袋的巨型火蛇,和火蛇身后的一扇巨门。这两扇门板合在一起后形成一个甲虫图案,与他肩膀上的那只差不多。那蛇是守护巨门的。
两扇门板合在一起是圣蛊,圣蛊的两个翅鞘合在一起又是一只蝴蝶,两只昆虫的眼睛上各有一个小孔,其中一个闪着与瑶光令一样的光芒。
他意识到这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孔,需要瑶光令并其他三枚七星令一起行动才行。这样的话,他只能在此等候其余几人,获取先机的打算算是泡汤了。
这条五首火蛇,让他想起曦族火藏里饲养的三首蝰蛇,并很快确定它们确有类似的血脉。不过,眼前这条蛇不是五首,而是九首的——另外四颗脑袋被人贴着脖根斩去了,还能看见疤痕。
半个时辰后,另外四个盟主先后追赶而来。他们一定是拼命的催动遁术,希望南无乡少些恢复精力的时间,却不知他已休息过了。就像南无乡先一步赶来此地一样,此举除了把自己累得够呛之外,并无任何意义。
未等众人出手分开岩浆,那条大蛇先一步从岩浆里露出头来,游到众人跟前,把五颗脑袋依次伸到众人脚下。
“天枢盟主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从不知禁林中还有这么有趣儿的地方。”那个红袍的修士说。
“道友已经得到瑶光令了?”一个穿红袍的修士问。
南无乡取出了令牌。
“这样的话,我等也应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红袍修士说,“在下是天璇令主。”
“在下是天玑令主。”金袍修士说。
“在下是天权令主。”白袍修士说。
“在下是开阳令主,另有玉衡令主并未到此。”黑袍修士说。
“狨皇!”南无乡突然叫,想像上次一样把他诈出来。但狨皇一定有了防备,没有任何人有异常的反应。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让天枢盟主的使者等候太久。”天璇令主说,他第一个踏上了蛇首。
几人也跟着上去,大蛇口吐着浓焰,分开了翻滚的岩浆,一路带着众人来到那扇门前。
“难道天枢盟主知道来到这里的人会是五个,才给这条蛇留了五个脑袋么?”天权令主也发现了这条蛇的伤疤。
南无乡心中暗笑,他用太初神眸看过,这条蛇的脖子断了块一万年了,蝶皇不可能有这样的先见之明。
“玉衡令主从未反对过天枢盟主的任何提议,在此事上有过沟通也是可能的。”天璇令主说,“看来这扇门要四枚令牌才能打开,而且其中一块已经确定了。”他看着南无乡。
南无乡只觉脚下的蛇首一扬脖子,人就出现在钥匙孔前。另外几人互相谦让一番后,天璇、天机,天权三人各自拿出自己的令牌。令牌没入孔中,甲虫与蝴蝶的眼睛一眨,巨门自行打开。
几人想取回自己的令牌,令牌却不见了。门后是个山洞,依然充满岩浆,大蛇顺着岩浆继续向前走。几人在巨蛇头上,还要小心躲避上面凸下来的岩石。
出了山洞,南无乡意识到他们来到了一处小世界。与万花庭和先天谷都不同,这里就像一个高的没有边际,天上挂着一轮红日的地渊,无论往哪里看都是红彤彤的光芒。
大蛇把他们送到一块光秃秃的红色石头上,自行离去了。
“天枢盟主在玩儿什么把戏,我的七星令呢?”天权令主抱怨说。
他们都看向南无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南无乡顿觉不妙,这几个人又把他围上了,“作为此会的主持者,你们总不会知道的比我还少吧?”
“道友既然得到瑶光令,也算不虚此行了。”天璇说。
“你们又要对付我?恐怕为时过早吧。毕竟唯一还持有七星令的不是在下,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扇门,也非要用七星令才能打开呢?”南无乡不想与众人冲突。以鹏皇的身份是不太可能同时对付四个人的,而且他还没有分辨出哪个是狨皇。
开阳令主一阵紧张,想了想道:“道友也是靠一张巧嘴分化了另外四个人,取到瑶光令的么?”
“如果你们打定主意要对我动手的话,在这里打一架也没什么不好的。”南无乡突然强硬起来,“不过,我要先提醒一下狨皇,你不要冲到最前面。我不想又失手打死你一次。”
出乎预料的是,这几个人退缩了。
“我看,我们还是先弄清天枢盟主的名堂吧。”天玑令主建议说,“这个地方不比禁林小,容得下我们几个分头找。”
四个人就这么走了。
这里不但不比禁林小,危险程度更大增了数倍。想必是极端的条件所致,此地的石头是红的,植被是红的,动物也是红的。经常会有一股风无缘故的刮起来,卷在人身上就会有五脏六腑被闷着烤的感觉。
那种在外面遇见,并未给他造成任何麻烦的火焰蛾一群一群的出现,逢人便会扑过来,一但碰上就只能不死不休,把它们杀光才行。
只对付这些飞蛾自然轻松至极,但可能是这片小天地出了问题,那轮火红的太阳很不稳定,只要在应付飞蛾时使用的神通稍微厉害些,这颗太阳就会肉眼的可见的膨胀起来,喷出一串火球。每个火球的威力,可以媲美先天的全力一击。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把这个地方借过来修行几年,他的火术一定会更上一个台阶。南无乡想……
在一处红色宝石建筑而成的密室里,蝶皇拿着螭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身前的火盆看。这个火盆里的灵焰,时时刻刻的展现着几人的场景。
“姐姐,你真的决定了么?”螭吻剑忽然放出一闪一闪的光芒,每次闪烁都会有声音传出来。“九世修行,十世圆满,这么做的话,前面的九世就白修了。”
“不。”蝶皇说,“像我这么愚钝的人,不经九世,是不会明白此时的道理的。”
“可这样就错过破碎虚空的机会了。”螭吻剑继续闪着光。
“是破碎虚空的机会,更是魂飞魄散的绝路。”蝶皇说,“破碎虚空万事大吉,若魂飞魄散,过去的九世与未曾活过又有何区别?”
“我不明白。”螭吻剑的光更激烈了。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的,”蝶皇说,“慢慢你也会明白的。”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吧?这样就更该活出第十世,那个男人在南无乡身上继续活着,携九世之修为,才能补九世之遗憾。”
“傻丫头,所以你才不明白。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个男人还是那个男人都不重要。我要带着感觉再活一世。南无乡对黎明雪那种感觉,黎明雪对南无乡那种感觉,或者是我对这个孩子的感觉。”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
“它只是你修行羽化无极功结成的新胎,它就是你,你不该对它有感觉。”
“你还是没懂。”蝶皇说,“有些东西可以让生命公平,让时间失去意义,让一百年的寿元比十万年的寿元更厚重,让九世的修行不如一世的圆满。这个东西让我温情,让我渺小,让我敬畏,让我知道破碎虚空是一场虚妄,让我想重活一次。不逃避不贪求,以一个一无所有的开始,自然而然的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