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们果然从火光波动中体会到比肩灵宝的气息,可从这些灵焰传递出的热量看,恐怕收服灵焰的危险不小,一不小心就会化作灰烬。
却不知这已是天地二阵截断天地灵气,九火炉九天九夜不得灵气补给,又被南无乡折腾一通的结果了。
犹豫中,又见那根顶开炉鼎的火柱往中间一收,里面是一个浑身冒着火光的人影。手执一枝并蒂莲花,身穿一件紫金色道袍。不知那道袍是什么做的,在这等烈焰下丝毫没有损毁的痕迹。那并蒂莲上却有一只火凤和一只火蝶飞舞。
此人影轻吸了一口气,把周身火光都吸到口中,这才露出南无乡的身影。身上却有一枚枚火焰般的符文,才息了明火,还自发红。从裸露出来的肌肤看,是依经脉排布的。
南无乡看了看困在天地二阵之中,一时不能逃出的几只火兽,也看见了与火猿交战的蓝涅。袖口一挥之下,两道灵光射出,一道化作一枚圆环,套走一只火鸦,一道化作一颗赤珠,打散一条火龙。
二宝回来时圆环上就附着一股烈焰,赤珠上却多了一条火龙图案。又将身子降在九火炉上,手舞足蹈的虚抓一通,几道金光嗖嗖的激射回来,却是九火炉炉盖的碎片。
看着这件毁在自己手里的天字号灵宝,南无乡也有些可惜。就像没有四海瓶的操纵之法,就不能捞出妖皇一样,他没有九火炉的操纵之法,就只能将此炉打破了。
不过,在打破此炉的过程中,他对先天、后天灵宝有些新的想法。加上从妖族获取的史料,似乎离这个世界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把炉盖掷回炉中,连炉一起收在掌间,飘飘然出了天地二阵。
正要与天尘、暮雪晴等人打招呼,却停下来往东方看了看。众人跟着望去,只看见地师府的重重楼阁。他却叹了口气,先与众人补了礼数,又与萧一鸣、李平锡打了招呼。
等见过众人,又携着黎明雪回到暮雪晴跟前,出乎众人预料的叫了声“妈”。
往常他不这么叫,因为中原叫娘,南疆才叫妈,他总是欲开口而有羞意。暮雪晴常挪揄他,说把她好好一女儿骗走了,却还“前辈前辈”的。怪的是,南无乡突然改口,她却有些羞意。半晌才回道:“你这孩子,看来妖族之行成长了不少。”
黎明雪闻言看着脚尖,揉了揉手指才扭头看他。却看他手中的花枝,这花枝上的骨朵也开了!想那九火炉有九道火气,却只跑出来七道,想是那火蝶被此剑得了。却还有一只火麒麟不见踪迹。
众掌教纷纷来道“恭喜”,却有双关之意。这时大地忽然震荡,掌教们一阵诧异。
南无乡早有感知,解惑道:“妖皇也出来了。”
这消息让掌教们难免失落,但仔细想想,南无乡能打破九火炉,妖皇能从四海瓶里出来也就不意外了。且南无乡先出来一步,起码是个好的兆头。
此时一声猿啼,却见蓝涅舞动双手,背后的赤尻火猿忽然声势大涨,竟与天地二阵差不多高矮。
这火猿顶天立地的,扇出一团数丈大的火球,将另一只火猿裹在中间。捶胸顿足后张口一吸,那火球就缩到尺许大小,里面困着一只红色小猴,被法相吞入腹中了。
蓝涅收了法相,笑呵呵的出阵。南无乡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留在身边了。
见几位掌教并无动作,萧一鸣打个稽首,纵身来到天地二阵中。此时阵中只剩火鸠,火马、火蜥、火龟,他看了看后拿出一柄锤子,奔着火龟去了。
“这就是萧师兄炼制的如意锤么?”南无乡眼前一亮的道。
他从九宗要了不少材料,可真用在剑上的屈指可数,多数倒用在那些铸剑用的器物上了。当然,若论价值还是他的东西大些。
只见这锤一头大一头小,一头平整一头圆润,看着笨重之极,却被萧一鸣舞得密不透风!先挡住了火龟喷出的火柱,跟着欺身而上,照着龟壳一砸,此龟就四分五裂的化作一道火光,被他收在一尊四方火炉里了。
整个过程利落得让南无乡有些意外。他以为萧一鸣醉心铸剑,术法上应该有些生疏,可照方才的几下看,起码不比蓝涅差嘛。
天尘也捉了一只火蜥。其他掌教自也动心,却无火属性的神通,也无合适的法宝,不敢冒然取火。禹大川只好收了阵法,把剩下的火马、火鸠放走了。
众人在禹大川的邀请下来到地师府,吩咐人上了灵茶。掌教们哪里有心思细品?他们已经知道各样消息,额外感兴趣的是那条上古巨人的历史,这是涉及人族地位的根本大事!
南无乡取出玉册,给众掌教们依次看过。这些早已过目不忘的掌教们,每人至少读了三遍才传给下一个人。
众掌教知道无乡修行的功法与齐天造化功大有关系,想知道能不能复原出这门功法。对此,南无乡只能摇摇头。
这几年里,他在承先殿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虽说与齐天造化功无关,却也是同时期的修行法门。他对这些功法大感兴趣,甚至推断出那时的几大境界。得出的结论是这种修行之法要消耗惊人数量的妖兽,且越到后面对妖兽的品质要求越高,最后更是需要先天级别的,还得是炼原身的妖兽,而且不止一头两头。
除非再把妖族圈养,否则这种修行体系是无法支撑的。这也是上古巨人衰落的内因,上古巨人想保持强大,就得圈养数倍于己的妖兽,每个境界都是如此。一旦这些妖兽跳出牢笼,就成了载舟覆舟的事。
掌教们又失落不少,简单说了几句后就告辞了。毕竟妖皇出来,他们也急着处理宗门事物。
只有天尘,暮雪晴,萧一鸣和李平锡留了下来。禹大川作为主人陪在一旁。
妖皇被四海瓶收走后,妖族大军大为震动。李平锡趁机在东州、渝州分别打下一个山头。他的武者大军在两州驰骋,因为食物的关系,人数一直上不来,可久经磨砺,质量越来越高。
有他们在东州捣乱,妖族在禹州、晋州的行动也完全停止、甚至收缩了。至于龟缩在南疆的九皇子,自从重华山上逃得一命,就强行把属下安排在行宫周围,自己日夜闭关,不知在准备什么。
南无乡了解人族这边的形势,尤其知道传灵阵即将完成后,隐隐生出一种一切就要尘埃落定的感觉。当然了,他也说不准笑到最后的是谁。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第一是萧一鸣的剑。只要此剑有道火长明的威力,且能施展雷属性的法术,就足以让他的神通再增长一截了。
第二是降服南娃。古玄虚死后他的元神强大不少,而南娃的内丹、躯体甚至如意金光剑都是对他有用之物。
此外,争取的时间越多对他越有利,可这就看妖皇给不给机会了。
剩下的就是对付妖皇了。当然要让胡太师履行诺言,帮他把妖皇的真名与生辰要出来。黎明雪已经请动曾在神巫山修行的两位先天,由他们执行咒术。
另外,他在九火炉中复盘了巨鲸岛一战,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他不该拼着被九火炉卷入的危险砍了妖皇的脑袋。妖皇施展了变化,又有替劫身,砍他一颗脑袋有什么打紧?
三五长戟才是关键,应该趁机斩断他的胳膊,把长戟抢过来。毕竟他的脑袋可以修行回来,长戟却不可以。想想道火长明对自己的作用,就知道失去长戟的妖皇定会神通大减了。
自修行至今,他每战之后必会复盘。仔细想来,这是他所有战斗中犯过的最大错误,偏偏是对最重要的敌人。等再深入思考失误的原因,他又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了。
毫无疑问,第一是妖皇的强大,让他来不及做出细致的思考。妖皇的本事在那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第二个原因就让人郁闷了。他炼制运宝灵钱就是奔着三五长戟去的。炼出灵钱后,诱导妖皇掷出长戟,再用灵钱破解长戟的场面在他脑海里预演了无数次。
现在想想,正是这种预想让他对长戟的反应不再敏锐了。看见长戟时只想让妖皇掷出此戟,又以为克制此戟是件简单的事,才在紧要关头将其忽略了。
换言之,他炼制运宝金钱是奔着三五长戟去的,可若没有此物,这次就把三五长戟抢过来了。
“善假于器,可若一味的相信器物,反而落了下乘。”他也只能苦着脸的提醒自己。
可想到这里,他将花枝一转的幻化成剑,正是道火长明。只是其剑首上的骨朵竟也开了,剑身上还多了一只蝴蝶。让与萧一鸣道:“师兄,请看此剑。”
萧一鸣眼前一亮,接过此剑的同时,也递了一口带鞘的宝剑过来。
“这剑!”萧一鸣在剑上弹了一下,剑上的火凤与火蝶竟动了动,一层热浪袭满整个空间。不禁赞道,“以修行气宗,尤其火属性的修士而言,这是一口举世无双的剑。”
“此剑?”南无乡也抽出手中的剑来,却发出一声疑惑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