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代户部尚书。
惊不惊喜谢明依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很明了的是,这个户部尚书不好做。
先不说这几年来户部的亏空,光是韩燕这个户部侍郎便闹的谢明依头痛。
六部的建所相邻,再者作为刑部侍郎,谢明依对户部也并不陌生。
户部的各位长官对谢明依更是不会生疏,但是非常有意思的是,谢明依明显遭到了排挤。
官场上的排挤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表面文章,而是当面逢迎,背地里甩袖子的勾当。
韩燕筹来的钱粮眼瞅着见了底,可谢明依看着底下的这些一副事不关己的大臣们,年轻时那些义愤填膺要把这些蛀虫上交国家的心思早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漠的旁观。
她记住底下的一张张低垂着的面孔,只是好奇这些人将来又会怎样登拜自己的府邸。
尤其是为首的韩燕。
“大人,京兆府尹来催,说是户部发放的粮只够两日,后日早晨开始便无粮可放了。”
一正五品的郎中向这位新任的尚书大人禀明,
“眼下户部无多余的粮可拨。”
谢明依一边听,一边看着桌子上的账本,听到郎中的话不禁嗤笑出声,引来众人的注目,只听谢明依说道,
“本官初来乍到,虽说对户部不熟,但是这公上的账本还是看的明白,也是仰赖各位的辛苦,只是这账上分明还有两百万两的雪花银,李郎中方才怎么说无粮可拨?”
“大人初来乍到自然不知,眼下还未到年底,各地的税收还未缴纳,年底皇家的开销,还有众朝臣的俸禄都在这二百万两银子里,难道尚书大人要为了一群灾民,就罔顾皇家,罔顾我等为官的生计吗?”
李郎中一番话简直是上纲上线,有理有据不说,也非常准确的把握住了‘情’字。
作为一个手握‘中匮’的部门,纠纷是一定少不了的,而且凡事一旦沾上了钱字,一定不会简单。
户部这地方藏龙卧虎谢明依是知道的,但还是第一次见识。
真是大开眼界。
相对于李郎中的字字珠玑,字字相逼,谢明依的反应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预料之中的愤怒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双噙着笑得眼眸,李郎中先是有些惊奇,随之则是有些慌乱的看向前面的韩燕。
这户部上下的人都已经把韩燕看做了下一任的户部尚书,而且不出意外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万万没想到横空跳出来一个谢明依。
不光是打了他们知道措手不及,更是让他们成了这夹缝里的人。
但是最后,在皇帝和苏相之间,他们还是选择了苏相。
得罪了谢明依不会死,但是得罪了苏相一定不会好过。昔日里同苏相争权的谢明依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皇家的开销和官员的俸禄是不能免除的,但是灾民的事情迫在眉睫,就算是苏相在这儿,也会同意以此为主。”
那人明明是在笑,可却让人觉得有几分冷意,更甚者,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怕,是她的那份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谢明依的目光扫视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韩离洛的身上,
“除了原定计划中半月内的各种开销,剩下的八十万两收购长安城粮铺内的米粮,韩燕,你来负责此事。”
被点到的韩燕应了声,但是眉宇之间多出一抹难色,
“只是如此收购势必会导致城内米价高涨,似乎有些不够。”
谢明依笑道,
“现在市面上的银子是一两一石,就算米价上涨也不过是二两一石,户部只需三十万石米便可解此燃眉之急,也不过六十万两。”
韩燕道,“卑职说的不是银子,而是长安城内的米不够,诚如方才大人所言,各地的税收和粮食还未运送到长安。”
谢明依悄然一笑,“我刚刚说了什么,解燃眉之急便可。”
韩燕语塞,卡在喉咙里的话只能生生咽下。
“是!”
交代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谢明依又分派了几件其余的事情,无非就是过几日太后的寿辰需要的一应事务,虽说从简但是这也是皇家大典,不可马虎。
点完了帐,安排好了手里的事情,已然是过了午饭的时辰,看着这地上还饿着肚子的一应官员,谢明依放下了手中的账本,
“户部同别处不同,管的是朝廷的钱粮,便容不得一丝马虎,每一两都是黎民百姓的血汗,眼下长安遇洪涝,我等更是责无旁贷。”
说罢站起身来,就在众人以为她要离去时,谢明依却是俯身对众人一拜,
“子墨在此替长安遇难的百姓谢过各位了。”
见此,众人纷纷一愣,紧接着齐齐的看向韩燕,后者深吸了一口气,这第一仗,他是输的彻彻底底了。
“我等必谨遵大人教诲。”
————
是夜
此日本就是宁国公六十大寿,忙完了户部的事情,已然近了傍晚,谢明依直接在户部换了衣裳乘着马车去了宁国公府上。
陀螺似的转了一圈,在马车上歇了会脚,不一会儿的功夫到了宁国公府,隔着老远便听到了那边的锣鼓炮声,宁国公府外的马车也是停了一个长队,青风将马缰交给了身边的小厮,自己陪同谢明依向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这是拜帖。”
容璟将拜帖和请帖交给了门口的管事手中,即便不认得眼前的人,可看到这帖子上的名字和请帖上的紫金,管事的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同时容璟也将早已备好的贺礼单子交给了管事,进了国公府门,身后的管事还在高唱着礼单。
跟随着府里小厮,谢明依总算是到了宁国公府的花厅,此时早已经坐满了来客。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苏同鹤和苏衍二人。
“大人请。”小厮退去,谢明依抬步进了花厅,先是向老寿星贺寿,
“祝国公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子墨来了,快坐。”
要说这宁国公年轻时也是个俊美的男子,到了老更是慈眉善目的。
但是这慈眉善目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