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栋和玉秀回到家里,太阳彻底掉下西山了,月亮在东边露了一丝小脸。
玉淑没等玉秀回来,自己忙着烧晚饭了,玉梁在灶间帮着烧火。
蓝妞回到家,就窝到自己的小窝里,一副累到的样子。
玉栋和玉秀两个也累得恨不得躺下来,可是还有事得忙,晚饭也得吃。
玉秀洗把手,“淑儿,你们出去,我来做饭吧。”
“姐,没事,青菜炒好就好啦。我们煮了一锅绿豆汤,放在外面凉好了,你们先去喝一碗。”玉淑个子还矮了点,踩着板凳站在锅灶边,一手拿着锅铲,正在抄青菜。
“大姐,你们先去歇一下,我给你们洗了甜瓜。”玉梁从炉灶后面探出头,跟着说。
两人热得一头一脸的汗,玉梁那张白乎乎的小脸,被炉灶里的火,烤得红红的。
玉秀看看桌上,已经摆了四个菜了,也不和玉淑抢了,拿着碗筷到院子里收拾桌椅。
杨梅树下,一个大木盆里都是泥鳅,一条条又大又肥,下午玉淑和玉梁肯定又跑出去翻泥鳅了,这数量看着就比中午拿回家的多。
翻泥鳅都是在水田边淤泥里翻,倒没什么危险。
玉秀放好碗筷,玉栋把桌椅拿出来放好,玉淑和玉梁把做好的四碗菜端出来放桌上。玉秀拿了个大碗,先帮颜庆江盛饭,每样菜都夹了,端到屋里去给他吃。
现在天热蚊子多,颜庆江这几天只能躺床上,又不能关门关窗,所以,房里只能熏艾叶驱蚊。玉秀进去呛了一下,将熏烟的火盆挪了挪位置。
颜庆洪半靠在床上,看到玉秀一张小脸晒得通红,指着问,“秀秀,痛?”
玉秀一抹,真有点火辣辣的痛了,“没事,小叔,就是太阳晒多了,洗把脸就好啦。”
颜庆江懊恼地看着自己的腿,孩子气地推开玉秀递过来的饭菜。
“小叔,快点吃!你不吃腿好的慢,快点好起来,割稻子就指望你啦。”玉秀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说。
颜庆江听了,犹豫地接过碗。
玉秀放心地出来,端起桌上帮她盛的饭吃起来。
“姐,我和小四商量啦,这些泥鳅,要不拿去卖钱?”玉淑指着木盆里的泥鳅,“中午回来碰到铁蛋,说镇上有酒楼收泥鳅呢。”
“是啊,铁蛋说他翻的泥鳅,都被他娘收去卖了,就卖到镇南街上的酒楼。”铁蛋的娘就是荣嫂子,她娘家有兄弟在镇上酒楼做伙计。
刘铁蛋喜欢跟玉梁玩,所以,这种事儿也都会告诉他。
夏日,泥鳅倒真是一道美味,属于河鲜的一种。
玉秀看家里这么多泥鳅,明白玉淑和玉梁的心思,只是,这两天她和玉栋忙着田里的事,不能送镇上去卖。要是养家里,几天下来又要养瘦了。
让玉淑和玉梁两个独自去镇上,她又不放心。应该说,听了白眼狼的话后,不管是玉栋,还是玉淑玉梁,只要没在自己眼前,她就都不安心。
“哥,大姐,我和二姐去镇上卖吧?三斤泥鳅能卖一文钱呢。”
这种不要本钱的东西,卖到就是赚到的。
“这样吧,我们还是先把泥鳅烤干,娘以前烤的泥鳅就很好吃。我们回头拿泥鳅干去酒楼卖卖看。”玉秀最后还是不放心。
王氏可能因为王家的家境不好,烧的菜,味道不算最佳。可烘烤泥鳅,她却总能烘烤得又酥又脆,是颜家兄妹几个爱吃的零嘴。
玉淑和玉梁一心想着抓泥鳅赚钱,看玉秀不同意他们去卖,有点失望。
玉秀看两人掩不住的沮丧,“淑儿,小四,等田里秧插好了,我们再商量这事,行不?就你们两个送镇上,我不放心。在临水镇碰上的事,万一你们再碰上呢。”
玉淑和玉梁听到临水镇,想到刘牙婆当街抓人的事,知道大姐是担心他们,不说话了。
“想卖东西,回头事情多着呢。你看我们的小鸡小鸭,等生蛋了,卖鸡蛋的活就交给你们啦。”
“嗯,好啊,回头我去卖鸡蛋。”玉梁一下又高兴起来,跑去蹲着看小鸡小鸭了,恨不得一夜之间它们就下单。
玉秀晚上吃好晚饭,看盆里的泥鳅吐了不少泥沙,又换了一盆清水,在木盆里滴了一滴香油催吐。
田里抓来的泥鳅,肚子里都是泥沙,一定要吐干净了才能吃,不然吹进嘴里全是土腥味。
一般催吐会放粗盐,这么大一盆,放个一勺粗盐,过个一天一夜,再换盆水,也就差不多了。
可玉秀想先烘烤些出来,那放一滴香油催吐最快。
泥鳅既然是河鲜,烹制方法也就各异,像有的人家最喜欢烧泥鳅汤。而颜家,却是喜欢泥鳅干。
玉秀有心让家里人吃点新鲜,想到前世里蜀地流行拿椒盐作料拌鱼干吃,特别香。她想试试这做法。
泥鳅吐干净泥沙后,玉秀就将灶间的大铁锅烧热,在锅里刷了一层油。
他们田地还没出产,这油还是上次赶集买的菜籽油,还有一小碗玉淑烧肉时熬出来的油。
烘烤泥鳅,很多人家为了省油,直接将泥鳅丢红锅里,这样容易粘锅。
玉秀刷一层油,就是为了防止粘锅的,而且还能增香。果然,这样刷过一层油后,泥鳅一丢下去,刺啦刺啦的声音传出,揭开锅盖,就闻到一股香味。
玉秀连忙将泥鳅翻了面,等整条泥鳅都变成干直了,就先盛出锅。
玉淑已经把王氏当年用过的小泥炉搬出来,放到院子里。
这小泥炉很小巧,也就两个巴掌宽,玉秀从炉灶里夹出一根烧红的柴,放到小泥炉底下,上面倒上两碗米糠。
这米糠是特意为小鸡小鸭准备的,没舍得多用。
等米糠开始冒烟了,玉秀又将一块铁筛子架到泥炉上。
等铁架子被米糠里的火烤热后,她把刚才在锅里烤过的泥鳅拿筷子夹到铁架子上,玉梁闻到香气,也不嫌热,玉秀怎么赶都不肯走开。
玉秀坐在泥炉前,一手拿着蒲扇轻轻扇着,一手拿着筷子不停翻烤。
铁架子上的泥鳅,没多久就冒出滋溜溜的声音,往外冒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