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结束后,歇了两天,玉栋考完武试,一时也没什么事,除了每日晨起练武读书外,其他时候就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玉秀本来想着要不要归房后要不要买几房仆妇,看自家哥哥这样,也就不急着买人了。反正他们兄妹四个自己能干活,也用不着人伺候。
洪伯住进颜家后,就住在安排洪天锡住的院子里,玉秀看他闲不住,索性就让洪伯帮忙管作坊里那几个护院的活。
过了几天,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拿着个小包袱上门求靠。
原来,酒席上,玉秀说出了颜家的用人之事后,妇人之间,最喜欢传递消息。
这个妇人自称郑氏,是邻镇一个寡妇。娘家原本开医馆的,她是独养女儿,自小跟着她爹也学了些医术。嫁人之后,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公婆骂她是不下蛋的鸡,丈夫一喝醉就拳打脚踢,日子苦不堪言。本来就这么熬着,可丈夫又意外死了。
公婆有两个儿子,就说她克夫克子,把她休了赶出门。
她娘家也没人了,这一被休,再也无处可去。
她听说颜家收容妇人,只要肯签身契就可上门求助,咬咬牙拿了休书,就一路打听着找上门。
“娘子,小妇人做什么都行,洗衣做饭下地干活都行,求您留下我吧?”郑氏这样的妇人,在山村里很难过活,就算愿意卖身为奴,讲究点的大户人家嫌弃她们命不好,也不会收容。
玉秀让郑氏进门,问了是邻镇哪个地方的人,刚好作坊里就有那个村里的。
玉秀让郑氏先坐着,到作坊里一打听,果然是这样,再听说这郑氏原来精于妇科儿科,还会开方,倒是难得。
“郑大嫂……”
“娘子叫我郑氏就好。”郑氏倒是有几分见识,连忙谦辞道。
“你要是到我家签了身契,至少得做满五年才可赎身,你可得想好了。”
“我……小妇人不用赎身,您给我签死契就好。”郑氏生怕玉秀不要自己,慌乱说道。
“你要是来了,是想到铺子里做,还是到作坊里做?”
“小妇人想到作坊里做,在家时跟着我爹学了些粗浅医术,到作坊里,我能做。”
玉秀点头,这郑氏性子实诚,不像说能做铺子掌柜的人。知道她会点医术后,玉秀就想将她留到作坊里,她自己也愿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下签完身契,到衙门备案后,玉秀将郑氏领到作坊里,让她先在那边干活。
这郑氏到了作坊,倒真是一心一意做事,她本就懂些医术,干了几天,想着女子爱美脂粉若能养颜最好,就自己琢磨着拿白芷、白芨和白茯苓这三白汤的方子,配了副养颜的脂粉方子。
她做出来呈给玉秀,玉秀听她的想法,觉得这想法很好。
寻常的胭脂水粉,能增香已经算好的,这加了养颜之效,岂不是更高人一筹?
索性玉秀在作坊里开了块地方,让郑氏好好钻研,郑氏捣鼓几日做出几盒。玉秀让人送到建昌县,让九娘和柳絮两人试验一二。
很快,九娘就传信回来,这方子果然有养颜之效。
这些日子,又陆续有妇人来求靠,玉秀将这几个妇人派给郑氏打下手,将露花香做了几款新脂粉出来。
一时间,露花香脂粉能养颜的名声传出,原本只是年轻媳妇奶奶追捧,如今连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们也喜欢了。
毕竟,凡是女子皆爱美,和年纪大小无关。
玉秀陆续又沿着建昌到明州这条官道,开了几家新铺子。
“哥,照这势头下去,等你去考举人时,我们家在明州都有铺子了。”玉秀算着帐,有些得意地跟玉栋说。
“你别老把举人挂嘴上,我还没考出秀才呢。”玉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反正我们今年一定要在明州府开间铺子,对了,再去买幢宅院。”玉秀觉得玉栋考上举人是迟早的事,明州那边的产业一定要置办。
“对了,哥,你要是考中了,我们摆酒,再请个戏班子来吧?”说起考秀才,玉秀有些兴致,她放下笔商量道。
前几日,村里热闹了一回,金福清的大儿子金伯远,这次考中了文秀才。那天金福清在家里摆了二十桌酒席,玉栋和玉秀也去坐席了。
按朝廷的规矩,文秀才先放榜,然后才是武秀才,所以,玉秀估摸着也就这几天有消息了。
“不要吧,我们就请个十来桌就好了。”玉栋觉得,自己就算考中了,武秀才比起金伯远的文秀才也差了一等。
两人正说着,远远听到外面有喧哗声,玉淑很快跑进来,“哥,姐,快点,外面来人啦?”
“来什么人啊?”玉秀收起账本穿上鞋想出去看看。
“恭喜颜家郎君武榜第一名,京报连登黄甲!”门外已经传来大喊声,然后是几声震天的鞭炮响。
玉栋听说第一名,有点回不过神,玉秀穿好鞋,看玉栋还愣着,“哥,快出去接喜报。淑儿,快把我们前几天数的铜钱拿出来,先撒上一把热闹一下。”
玉秀正说着,洪伯也跑进来,“大郎君,大娘子,快点,门外报喜的人都挤满啦。”他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皱纹将五官都要埋住了。
说完看玉栋还不动,他上前一把拉着玉栋往外走。
玉秀想家里也得放个鞭炮才好,站起来想去拿鞭炮,又觉得应该先拿喜钱,要不要学福清叔家散笔墨?不对,哥中的是武秀才,不用散笔墨。
玉淑就看到她姐在屋子里没头苍蝇一样转圈。
作坊那边郑氏听到声音带人回来,看玉秀这转圈圈的样子,不禁扑哧笑了,跟带来的两个妇人说,“娘子这真是高兴地糊涂了,从没见娘子这么没主意过。”
玉淑也是笑着去拉玉秀,“姐,你转得我头晕,我们先干嘛啊?”
“看我,走,先去接喜报,撒把喜钱去。”玉秀一敲头,笑着让玉淑带着郑氏和另一个妇人去抬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