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早就和洪伯商量过,备好了两贯铜钱,就等着喜报上门,在家门口撒上一圈,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让玉淑去拿钱,玉秀自己往前院去,颜庆江跑进来说,外面来了几拨报喜的,“红封,要多。”他重重强调。
这下玉秀原本准备的十几个红包不够了。
原来这报喜的知道是东屏村颜大郎中秀才,他家如今可是出名的富户,赏钱必定有的。所以,从建昌县到东屏村,路上跟着来了几拨。
幸好家里散碎银钱不少,玉秀又到里面去包了几个,让洪伯分发。
“第一拨报喜的,每人发一两银子的红封。第二拨报喜的,给六百钱,其他人都二百钱。”洪伯点头,拿了红封出去分发。
玉栋接了喜报拿进堂屋,喜报上写着“颜玉栋高中第一名,京报连登黄甲”等语。
院外传出鞭炮声,玉秀带人放了鞭炮,又让郑氏将一簸箕的铜钱站在大门口朝外撒,一时间抢铜钱的大人孩子闹成一团。
“多谢众位乡邻,过几日我家郎君摆酒,再请众位上门坐席。”洪伯跟来道喜的人一一客套。
玉秀没管外面的热闹,返身回到堂屋,玉淑也跟着她回屋,两人就看到玉栋拿着喜报,双眼通红,“哥,你高兴傻啦?”
“秀秀,以后,是不是没人再敢欺负我们了?没人再敢卖掉你和淑儿了吧?”玉栋拉着玉秀玉淑说。
听到他这么问,玉淑却是忍不住抱住玉栋就哭了。
玉秀不由也泪盈于睫,她连忙拿出手帕擦了,点头说是。
其实只是一个秀才,能有多少地位?
可玉秀知道,玉栋能考中这秀才有多不容易,以后,家里会越来越好的。
三人正说着,丁三护送玉梁回来了,“听说大郎君中了头名,我也来报喜。我老丁就说您要高中吧?”
“三爷来了?快请坐,真是借您上次吉言啊。”玉秀笑着招呼。
玉梁跑到玉栋身边,伸手想摸摸喜报,又怕弄脏了,一个劲在自己衣摆上擦手。
“哥,小四,快点,把喜报贴这里。”玉秀指着堂屋正堂的位置让他们贴。
玉淑拿了浆糊过来,三个人小心地将喜报贴好。
“大公子和唐先生还等我回去报喜呢,我先回去啦。”丁三爷笑着告辞。这种时候,颜家兄妹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安排,有洪伯在,他也帮不上什么。
洪伯将丁三爷送出门,颜庆江带着郑氏几个撒完钱回来,就站在堂屋那边看喜报。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呢。”
“可不是嘛,大郎君真是厉害。”
其实,除了洪伯和郑氏,其他几个妇人都不识字,可看着喜报上那祥云龙纹,她们就觉得好看。
洪伯想到洪天锡若是在家,看到这喜报,必定高兴地很,“对了,大郎君,大娘子,快点去跟祖宗说一声啊。”
他提醒道。
玉栋如梦初醒,拿了香烛就赶到供房牌位的屋子去,手有些发抖,点蜡烛都点了几次都点不着。
颜庆江看着着急,一把抢过镰刀火石擦擦几下就点着了。
玉秀三个跟在玉栋身后,看玉栋点燃三支清香,喃喃说了几句后,将香查到香炉里,又恭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站起来时,玉栋神色已经平复大半。
颜庆江高兴地无法言说,抱起玉梁就往天上丢,把玉梁给吓了一大跳。
到了晚上,颜家五个人加上洪伯,坐下来商量这庆贺之事。
今日因为报喜的来得晚,只有村里的几家人家来贺喜,到明天估计贺喜的就会上门了。归房那天都来了那么多人,这次来的人只会更多。
玉秀不由后悔自己这些日子思虑不周,要是早买上几房仆妇,明日起也不至于没人招待。
这一下子人手却是不足了。
玉栋考上秀才,这招呼的人就得有点规矩,不然看着失了体统也不好。
可若是太着紧也不好,毕竟只是一个秀才身份。
最后,几人商定了,先去王府田庄,找李承允借两个下人,洪伯带着这两个下人应付来贺喜的人,从建昌那边抽个账房过来,帮忙誊写礼单记账。
郑氏带两个卖断身契的妇人住在内院,帮着端茶倒水。
颜庆江陪着玉栋会客,玉梁还是照常去田庄读书。
玉秀和玉淑两个除了招待上门贺喜的女眷外,还是照常安排家里的事务。
玉秀拿出黄历,选了个好日子,商定那天摆酒请上门贺喜的人来坐席,同时那天请个杂耍班子来,就在席间给大家演杂耍。
原本玉秀说请个戏班子,可颜庆江、玉淑和玉梁都说杂耍好看。洪伯也说杂耍班子好,戏班子可以留着将来中举后再请。
酒席还是照着上次归房时的安排,去五味酒楼请厨子和伙计上门来做。
第二天一大早,头一波贺喜的人上门了,居然是沈莛亲自上门道贺。原来他从南方回来后,这几天一直住在建昌镇上。听说玉栋高中头名后,就备了厚礼从镇上赶来了。
他这次来,既是贺喜,也是商议。
原来他找到了南方那位神医,可李承允治腿却不宜大张旗鼓,他想让玉栋以颜家的名义将神医请来,刚好颜家与王府田庄又近,又不引人注目。
玉栋本来想一口答应了,后来一想还是要和玉秀商议一下。
玉秀听说是沈莛的请求,自己来到前院见了沈莛一面。
她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了沈莛一眼,只说了一句,“沈公子何必如此呢?”
沈莛被她那眼神看得不由脸一热,偏头躲开了玉秀的目光。
“我们和沈公子一样,总是盼望大公子好的。这忙自然是可以帮的。只是,沈公子,我哥是个实诚人,以后有事,您还得多提点他一二。”
“我家就兄妹四个,这神医还得沈公子安排人去请,治伤时,沈公子也得安排几个妥当人来照应。我家老的老小的老,没人手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莛连忙应承。
知道玉栋要去问玉秀意思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思是瞒不过玉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