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污赖人。”
贞娘早吓坏了,却强做镇定不承认给太上皇下毒的事:“太上皇也是我父皇,且先不说孝道,就是,就是旁的,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下毒啊。”
“看来你嘴还挺硬的。”建元帝慢慢踱步到贞娘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贞娘心里害怕,手都有些颤抖,可这样的大罪她却万万不能认的,她一梗脖子:“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陛下想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我说什么都不管用。”
“好,好一个清者自清,好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建元帝都给气乐了,同时对这个便宜妹子的胆识也见识到了,心说就承平帝那个怂货,生的一帮儿子没几个成器的,反倒生出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厉害,先前的长乐公主,还有他姐姐平阳公主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这位贞娘虽说歹毒了些,可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了。
建元帝拍了拍手,立时,便有一个伺侯太上皇的小太监拿了一个木碗进来。
小太监往地上一跪,将木碗往前一递:“陛下,这便是安姑娘给太上皇泡茶的木碗,奴才没有清理,里头是否有毒请御医一验便知。”
扑通一声,贞娘倒在地上,她满脸惊惧的看着建元帝:“我没有,这不是……”
“不是什么?”建元帝一笑:“好,将碗放好,待明日太上皇出了事情朕自会查证。”
“你,你……”贞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建元帝:“既然知道我下毒,怎么……怎么不先救治太上皇?反倒要等着?”
建元帝眉头轻挑,蹲下身注视着贞娘,一字一句道:“一山不容二虎,你认为朕能容太上皇几时?那么个于家于国无用,不说有多少百姓记恨,便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女都想杀了他的东西,朕要是能一直容他,朕就是圣人了。”
说到这里,建元帝站了起来,他望着窗外萧肃的景致,慢慢的沉声道:“若是他老老实实的呆在成寿宫,朕或者能容他多活些时日,可是他偏生不老实,便是残了废了也搞出这么些事来,朕又岂能再受他摆布?”
猛然转身,建元帝紧盯着贞娘:“只是,说到底他也是朕的生身之父,朕不想亲手杀了他,正犯愁找个什么法子叫他折腾不起来呢,却没想着,你这个私生女倒也有些用处,竟然会下毒害他,这倒正合了朕的心思,朕,还要感谢你呢。”
到了这种时候,贞娘反倒平静了,也不觉害怕,她正了正容色起身,对建元帝一笑:“如此,我算是帮了皇兄的大忙,皇兄又要如何谢我?”
建元帝勾了勾唇角:“朕不会赐死你,会给你寻个替死鬼,免了你的死罪如何?”
贞娘抚着鬓角,笑的一脸妩媚:“皇兄有什么条件?”
这到还真是个聪明人,建元帝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他回身坐到御案后头,目光深沉的看着贞娘:“朕要你做朕最乖巧的皇妹,朕想将你嫁到曹家,好生折腾曹家后宅,最好是叫曹家所有人都痛不欲生,你如果办好了,朕还会奖赏你,你觉得如何?”
贞娘扭着腰身寻了把椅子坐下,脸上带着笑仔细思量,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建元帝:“您打算将我嫁给曹家的哪一位?”
“曹家现如今的家主曹休。”建元帝一字一句的咬出来。
先前芳华勾引他的事情就是曹休这狗东西安排的,曹休一直想着曹家早些年的荣光,想要将曹家女儿送进宫廷,为此这样算计建元帝,可算是将建元帝恶心到了。
只是,这是宫廷密事,这样的事情建元帝又不能诉之天下,更不能因着这个贬责曹休,好似,他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不过,不管是建元帝还是齐宝盒都不是吃亏的主,建元帝早就想着报复曹家了,正好碰着安贞娘,他倒觉得安贞娘的心性手段若是去了曹家,指不定真能折腾起事情来呢。
除了安贞娘之外,建元帝还另有一番打算,当然,这打算他是不会跟安贞娘说的。
“曹休?”安贞娘口中念着,心中仔细斟酌,这曹休是曹家现任家主,长相极为俊美,年轻的时候有玉郎之称,而且,他如今年纪也不算很大,不过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年纪,也算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曹休的夫人已经故去,如今妻孝也快守到头了,已经有好多媒人登门准备替他说亲,真要算起来,倒和安贞娘也算是合适。
“好。”安贞娘咬牙答应下来:“皇兄想要妹妹我把曹家折腾成什么样子?您有没有一个标准,若是有想法的话直接吩咐下来,我肯定叫您如愿。”
这安贞娘真是狠人啊。
建元帝心中又感叹一番:“你且先回去,等朕想好了便叫人通知你。”
“好。”安贞娘站起来想要行礼,可稍后便又拧着眉头道:“只是,太上皇若是故去,我怕要守孝了,如此耽搁三年时间,这曹休肯定已经娶妻。”
建元帝乐了:“这个我中管放心,如今谁还会去瞧太上皇,便是他死了,只要宫中不发丧,也没人知道,朕如今还不想叫他死,所以,他这个名头得给朕留着。”
安贞娘暗暗心惊,心中对建元帝越发的忌惮,同时下定决心,往后绝不能忤逆这位皇兄,否则,只怕是生不如死。
行了礼,安贞娘退下。
建元帝又叫人去成寿宫看了一遭,得知太上皇已然毒发,建元帝便叫伺侯的宫女太监全都退出去,只当没看到。
他自己则穿了常服去了成寿宫。
安贞娘给太上皇下的并不是太过霸道的毒药,是那种来的比较慢,却极折磨人的毒药。
喝了这种毒药过上两三个时辰才会毒发,而且毒发之后人不会立时就去了,还要折腾上七八个时辰才会故去,中间折腾的这七八个时辰,毒药会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把人体内的器官一点点的腐蚀掉,可以想见其中要遭受多大的痛苦。
建元帝自然知道药性,他在进入成寿宫的时候,脸上带着痛快的解恨的笑容。
他进去的时候,太上皇已经痛的满床打滚,不住的高呼着,叫人给他寻太医来解毒。
但是屋里却是静悄悄一片,一个伺侯的下人都没有,太上皇只能生受着。
“父皇。”建元帝含笑进屋:“儿子给父皇请安,父皇如今觉得可还好?这药可受得住?”
“你……”太上皇指着建元帝,口中不断流出血来:“是你,你给朕,给朕下毒?”
建元帝笑着摇头:“可不是朕,朕还没那样狠心呢,到底您还是朕的父皇,朕不会亲手杀了你,但是,别人要杀你,朕也不会救你,朕会亲眼看着你如何受折磨,如何高声痛呼,如何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如何一点点咽气。”
原先,建元帝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后头越说越阴沉气恨,到最后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了。
“谁?”太上皇知道建元帝没有撒谎,他一边忍能一边询问,恨不得把那个给他下毒的人五马分尸。
“谁?”建元帝挑了挑眉,悠哉悠哉的坐下,张口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您才认下的好姑娘,那位安家的贞娘。”
“不会,不会。”太上皇根本不信,使劲摇头,实在忍不住痛又开始满炕打滚:“贞娘不会,朕,朕是她父皇……朕从未,从未亏待过她。”
“啧啧,朕说实话,父皇怎么不信呢。”建元帝摇头笑着:“确实是贞娘,这些日子朕那舅父老去安家催婚,安贞娘受不住了,就想害死您她就能守孝了,这一守要三年时间,拖过这三年,她就不必嫁到齐家去了。”
建元帝一字一句说完,太上皇是彻底被打击到了,他又吐了口血:“贞娘,贞娘,朕,朕……怎么会?”
“您还真是福薄呢。”建元帝幸灾乐祸的笑着,很是解恨:“是不是您缺德的事情做多了,所以,您这些个儿女一个个都恨不得您死呢,早先长乐姐姐自尽的时候就骂您不配为君为父,后头太子哥哥也发狠刺杀您,可惜没有得逞,只将您弄残废了,如今倒好,朕的这位便宜妹妹可更狠,直接给您下了这样的毒药,父皇,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您好了,您这样被儿女惦记着恨不能弄死的皇帝还真稀少,遍数古今,怕也就只您一个了。”
“朕,恨,恨……”
太上皇疼的实在受不住了,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建元帝弹弹衣角:“这毒药的滋味极好,父皇好生生受着吧。”
他仿佛想起什么来,眉梢眼角都是伤怀:“朕还记得朕的娘亲去世的时候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娘当时病重连床都起不来,每日忍痛忍的唇都咬破了,手上都是伤痕,可她为了不叫朕害怕,硬是忍着不叫出声。”
建元帝起身,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娘就是这般一点点被痛死的,如今父皇也受一受娘亲当时受的苦,朕也好安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