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传来了哭声,宋相念望过去一眼,是房东。
周家人并不住在这,可房子是他们的,如今这么一场大火烧下去,不光房子没了,这万一真闹出人命,那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孙阿姨。”宋相念想安慰她一句。
周景暮匆匆赶来,火光升天,隔了老远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灼热感。
“景暮,这可怎么办啊,还有人被困在里面呢。”
周景暮神色还算镇定,“先救人再说。”
他看眼宋相念,“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
“你先带叔叔去安顿下来,这儿危险。”
宋相念想着宋全安手上的伤,必须抓紧处理才行,“好。”
可宋全安说什么都不肯上贺执遇的车,宋相念看他满手血泡,当即就怒了,“你以为这儿能随随便便打到车吗?还是你想用双腿走出去?再或者,你是想坐警车走?”
宋全安神色萎靡,被训得一楞一愣的。
贺执遇开了车门,宋相念在宋全安的背后轻推,“上车啊。”
宋全安余光睇了眼贺执遇,如果不是他一直关注着贺家的新闻,他肯定不会将面前的这人同当年的那个小男孩联系到一起。
他垂着眼帘,坐进车内,恨不得将整张脸埋进胸前。
宋相念怕他弄脏了车,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它披在宋全安的手臂上。
“去医院吗?”贺执遇问了句。
宋相念摇头,“药店。”
贺执遇搞不懂,这一对父女怎么回事?让他们去看个病就跟要他们命似的。
仿佛医院不是救人的地方,而是人间炼狱。
车子经过药店,贺执遇准备下车,宋相念却率先推开了车门,“我自己去就好。”
她在买药这方面很有经验,贺执遇眼看她一瘸一拐进了药店,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望着后视镜,眼里装满审视。
“我想问一下,她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宋全安这时候还沉浸在浑浑噩噩中,“相念只是在你家做事,你为什么要管这么多?”
车门紧闭,车子内钻不进一点空气,贺执遇胸口没来由的觉得窒闷。
这个男人虽然是宋相念的父亲,可他却让他很不舒服,他握紧旁边的车把手,当年的车祸现场他也有这种感觉。
他眼看着那名肇事司机拿了铁棍,一步步接近过来,他想砸穿车窗,不留贺执遇这个活口。
宋全安的喘息声很难听,他冷汗流进了耳朵根里……
宋相念买了一堆药回来,拉开车门的瞬间,贺执遇绷紧的五官跟着放松。
宋全安也没那么紧张了。
家被烧了,所有的东西都没了,可宋相念这会还笑得出来。“买好了,我们出发去酒店吧。”
贺执遇就是喜欢看她笑,仿佛一阵轻风,散开了所有的阴霾和丑恶。
宋相念已经在网上团购好了房间,车子开到酒店,她赶紧拉着宋全安下车。
“小贺先生,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他想送他们进去,但宋相念不想再麻烦他。
“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可以的。”
她和宋全安身上都臭烘烘的,入住的又不是什么高级酒店,这种环境跟贺执遇的身份,是格格不入的。
贺执遇眼看着这个姑娘搀扶着宋全安往酒店内走,他一度以为她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公主,可他至今没见过她的母亲。
他也不敢问,说不定有些人已经先走一步了。
房间很小,里面摆了两张床,宋相念着急给宋全安清理伤口。
他缓过神来了,问她,“你是怎么出来的?”
宋相念用棉花团蘸满酒精,用力按在他的水泡上。
宋全安失声惨叫,“这次周家要赔惨了,到时候肯定会统计损失的,你就说家里有几万块钱现金,都被烧了。”
“如果真的闹出人命,就不光赔钱这么简单了。孙阿姨她们都是好人,你就忍心去雪上加霜吗?”
“你懂什么,我们的东西也都烧没了,要个几万块钱不过分!”
宋相念不跟他争执,宋全安这人就见不得钱,他才不管什么人情道义呢。
第二天,关于那场大火就有了通报。
一名租户将电动车推进了出租屋内,充电时发生爆燃,因为是群租房,楼道和屋里都堆满了杂物,所以导致整个周家都被烧了。
租户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子,在送医院的途中就丧了命,隔壁还有个邻居被烧成重伤,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现在主要责任人都死了,房东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贺炽夏坐在车内,翘着腿,秘书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她,“医院那边我让人去了解过情况,重度烧伤,就算救活了,后期的治疗费用……”
“周家不是在市里还有套房子吗?”
“我也找人估算过,就算赔了房子都不够,除了一死一重伤,还有好几个轻度烧伤的呢。”
这年头,能压垮一个家的,原来仅仅只是‘意外’二字。
贺炽夏身子往后轻靠,“他不是很傲气么,我就看看他这一关怎么闯。”
“贺总,姓赵的今天又来了,说想见您,我怕他这么纠缠下去要出事。要不……我还是给您找个保镖吧?”
贺炽夏将手里的资料卷起来,在旁边轻敲了下,“不用,我的贴身保镖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