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带身份证。”
宋相念像是兜头给了贺执遇一盆冷水。
她不是执拗于传统的人,有些事情,凭的就是感觉。
宋相念两手捧住贺执遇的面颊,“不过我可以回去拿。”
贺执遇一下笑开了,“干妈盯你盯得紧,一会问你为什么还要出去,你怎么说?”
“我就说,我去逛逛,看个电影。”
“要是看见你回屋拿东西了呢?”
“那我就说……我打算在外住一晚。”
贺执遇觉得自己脸上已经火辣辣的。
“她会把我打残的。”
贺执遇身后的光很亮,交织着远处的灯光,以及夜空中最亮的月光。
他低下身亲吻她,这毕竟是大马路上,来来往往都有人经过。
宋相念起初有些慌神,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赫然发现如今的贺执遇是大大方方的。
他不会再像她初见他时那般,喜欢将自己藏在面具底下,动不动就要躲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衣柜里。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地抱着。
贺执遇手臂绕过宋相念脑后,手掌捂住她的耳朵,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贴在手背上。
“我可以等,等我们的新婚夜。”
她照着他的腰窝,给了他一拳头。
四季交替,而最美好的事莫过于身边人还在。
贺家的别墅内,贺太太推开门进去,听到孩子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奶奶!”
她刚给贺先生上完坟回来,孙子第一时间扑过来抱住她的腿。
“大宝,你今天下午有课吗?”
贺太太弯下腰,想要将他抱起来,但是不行,“你好重,是不是该减肥了?”
“哥哥就是小肥猪。”
不远处的沙发上,还坐了个漂亮精致的女孩,看着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丸子头上别的发卡都是手工缝制的。
男孩丝毫不恼,走过去摸了下她的脑袋,“你手上还疼吗?”
小女孩一听这话,委委屈屈将手伸过去,“哥哥给呼呼吧。”
男孩拉过她的手指,在上面吹了好几口,“舅舅要再让你学刺绣,我就要找他算账。”
几个大人从楼上下来,女孩搂住小男孩的脖子拍了拍,“哥哥,我刚才不该说你是小肥猪的,你长得最好看了。”
他最近食量突然增大,身高和体重也都在猛地上蹿,贺执遇走到女儿身边,摸了摸她的脸蛋,“待会还要去看望婆婆,再玩半小时就要走了。”
“好。”
男孩拉着妹妹去了院子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妹妹了,可惜不是他自己家的,不能天天在一起。
回家的路上,他就开始新一轮的催生。
“妈妈,再给我生个妹妹吧。”
贺炽夏一听这话,脸立马别向窗外。
“爸爸!”
周景暮专注地开着车,视线透过墨镜扫了眼男孩,“安静点。”
“妈,我想要个妹妹。”
“生不出来!”
“爸,你加把油啊。”
这是加加油就能解决的事吗?
周景暮打过方向盘,儿子还在纠缠,“就生一个好啦,我就要个妹妹。”
他嫌他太吵,不耐烦地打住他的话,“闭嘴。”
男孩不敢吱声了,就剩下委屈。
回到家,车子停进车库内,周景暮让贺炽夏先回去。
“我跟儿子聊两句。”
“好。”她从来不管教育方面的事,贺炽夏走后,男孩闷闷不乐地低着头。
周景暮转过身去,修长的手指摘下墨镜。
男孩看到他严肃的面孔,有些害怕。
“你知道妈妈生你的时候,很危险吗?”
男孩摇头,确实也没人跟他说过。
“因为她年龄的关系,生你时就要特别注意,当时医生让我签手术同意书,我不光手抖,连腿都是抖的。”
“所以,爸爸不愿妈妈再去冒一次险,你喜欢妹妹,我理解,但是我们不能拿妈妈的身体去赌,明白了吗?”
他好像听懂了,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
周景暮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爸爸,你要是早知道妈妈生我有危险,你会让她生宝宝吗?”
周景暮怕伤了他的心,“哪有那么多假如,走。”
他本来就是个意外。
小男孩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周景暮没回答,那至少他这个儿子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嘛!
贺炽夏习惯先换了身睡衣,父子俩一前一后进来,男孩乖乖去房间写作业了。
周景暮走到她身后,手臂揽住她的腰。
“这是干嘛?”她知道他算好了日子的,身上亲戚刚走,他这会小心脏有点躁动啊。
周景暮亲着她的颈窝,贺炽夏在他怀里转身,手指在他胸前点了点,“大白天的,憋着啊。”
“儿子乖得很,不会进来的。”
贺炽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整个孕期不都这么过来的嘛,现在年纪大了不是,这方面好冷淡呦,不要也可以。周先生是不是觉得好难熬?”
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
“我错了,以前是我的错。”
贺炽夏挥挥手,“不吃这一套。”
周景暮将她拉近些,凑到她耳边,“求求你。”
“……”
这情节,跟她正在追更的霸道小说好像啊。
不过一般求人的那方都是女主。
她喉咙有些干,心有些痒,“没用。”
“给我吧,一次,就现在。”
贺炽夏的防线正在崩塌,“休……想!”
周景暮将扣子解开两颗,真是不能忍啊,贺炽夏将他推倒在了大床上。
他轻撑着上半身,看到她压了上来。
“门没锁。”
“管不了那么多了。”
贺炽夏两手一撕,周景暮看到自己的扣子崩掉了一颗。
要不要这么野!
傍晚的四合院内,姚瑞安正在井边切菜,宋相念帮着淘米。
走廊上的葡萄,今年长势喜人,一串串青紫色挂下来。
“囡囡,累不累呀?歇歇吧。”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将剥好的瓜子攒了一把,就等着小姑娘来吃。
这是贺执遇给女儿起的小名,跟宋相念的一样,格外好听。
“师爷,我不累。”
囡囡揉了下小手,“爸爸,我不累,但我肚子有那么一点点饿了。”
贺执遇很没有原则,“去吧。”
姚瑞安一眼望过去,“瞧他,这样下去能带出来吗?棍棒底下出天才,他忘记他小时候怎么过来的了?”
“他狠不下心,他说……女儿就是我,他就想让她多尝点甜的。”
宋相念的童年太过苦涩,现在贺执遇对囡囡宠惯得厉害,都是因为她。
“不过囡囡有天赋,以后不会差的。”姚瑞安将洗干净的鱼,用刀划开了肚子。
宋相念看她动作娴熟,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却连难度极高得松鼠桂鱼都能做了。
“奶奶,我给您请个保姆吧,我找个手脚利索的。”
姚瑞安还是拒绝了,“他不习惯,干净了一辈子,勤快了一辈子,如今这模样……我也不想让他不自在。”
“可我怕您辛苦。”
“不辛苦,他伺候了我大半辈子,也没喊过一句累。”姚瑞安觉得这已经是给她的,最好的恩赐了。
“再说儿子也搬到隔壁来了,晚上洗澡的时候他会过来,我不累。”
宋相念知道说不动她,只好放弃。
晚饭后,院子里放着绣架,贺执遇正在完成一幅参赛作品。
四周开了灯,但光线还是不足,她走到贺执遇身边,见他面上有汗。
这会正是夏天,她拿了扇子给他扇风。
“手不酸吗?”
她弯腰下去,像小孩子一样压在贺执遇的背上,“不绣了,反正明天还要过来,伤眼睛。”
“好,听你的。”
“囡囡都睡着了,回家还得给她洗澡。”
贺执遇将东西收拾进屋内,去房间里抱了女儿出来,她睡眼惺忪地圈紧爸爸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膀处。
贺执遇一手牵着宋相念走在长廊上,四周有蝉声,经过葡萄架,他伸手摘了两个。
“干嘛呀,还没熟呢。”
“可以吃了,我偷偷尝过的。”
“我不信。”
贺执遇去院子里,用水冲洗了下,将葡萄递给宋相念。
她尝了一个,果然熟了。
“甜。”
贺执遇将另一个也塞到她嘴里,宋相念就跟偷吃到糖的孩子一样,吃得满足。
“有多甜?”
“超级甜。”
“我尝尝。”
“没啦。”
贺执遇将她拉过来,宋相念早就学聪明了,用手捂着嘴,“你休想啊。”
“尝一口。”
“你混蛋啊,孩子还在这呢。”
两人躲在葡萄架下面,晚风带着少许的燥热,吹拂起空气中的香甜。
贺执遇睨着宋相念的脸,细而白皙的手指拂过她的眉眼,“看你的眉毛,就跟天上挂着的月亮一样弯。”
“土味情话,太腻味了啊。”
“这是真实感受,那你说句不土的来听听。”
宋相念来到他的耳边,呼吸灼烫着贺执遇的脸蛋。
“我好像也不会说。”
“没事,你说什么都好听。”
宋相念对着他耳边道:“贺执遇,我爱你。余生最想做的事,就是更爱更爱你。”
真是够土啊。
贺执遇将她拥到怀里,紧紧地抱住。
“你的嘴,甜过蜜糖。”
“因为是跟你学的呀。”
宋相念扬开眉角,她的笑,真是他一辈子都看不够的风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