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已经被吓傻了,他习惯对人动手,却没那个胆子在这承担后果。
贺执遇想凭一己之力将她拉上来,他的袖子原本就折起来一段,外墙又粗又硬,摩擦时手臂上破了皮。
宋相念纤细的手腕被他扣紧,哪怕是折断了,他都不能松开。
“小贺先生,你的手……”
“别讲话!”
餐厅的保安们第一时间冲过来,宋相念脚蹬了两下,很快被人拉住另一条手臂,合力将她拖了上去。
她坐在跌落的地方,想要回头看一眼。
贺执遇大掌贴向她的脸,两人都坐在地上,他扳过她的小脸让她贴着自己的肩膀。
“都没事吧?”保安气喘吁吁的,拿了电话要去通知酒店经理。
那个推了宋相念的男人神色明显一松,扭头就想走,贺执遇手指贴紧她的小脸,他掌心都是凉的,手还在抖。
“等等,”他开口唤住了男人,“就想这么走了?”
“跟我无关,那是酒店的问题,我也没想到栏杆是这样的。”
贺执遇将宋相念拉起身,他拿了手机报警。
男人的丈母娘冲过来,不由分说指着女儿就骂。“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好好出来吃顿饭,就你一个劲在这作。”
女人想要争辩,但话到嘴边,算了吧。
中年妇人想上前抢贺执遇的手机,被宋相念给拦住了,“但凡你多关心一点你的女儿,就会发现她比任何人都不容易。”
“她不容易,天天不用干活,还想怎么样?”
“看来这世上还真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比打骂更让人寒心的,是孤立无援,是家人的冷漠。”
旁边一桌有个老太太忍不住插了句话,“你这个当妈的真是糊涂,要不是这个小姑娘,你闺女抱着孩子早跳下去了。”
中年妇人不相信,“胡说八道什么,我女婿既能赚钱又顾家,你们这是在嫉妒吧?”
女人怀里的孩子不停地哭闹,她看了眼宋相念,“谢谢你。”
她说完话,转身就要走,被旁边的母亲一把拉住,“你去哪啊?”
“米米饿了。”
“没看到你老公遇到麻烦了吗?马上警察就要过来,你有没有良心!”
女人挣开手,“不是有你在吗?妈,你这么厉害,有你在这就够了。”
宋相念看她离开时没有一点犹豫,经过餐桌时还不忘把孩子的婴儿车给推走。
警方很快赶过来,当场录了笔录,还从酒店调取了监控。
两人回到房间时不早了,酒店还算安排妥当,又让人送了丰盛的晚餐过来。
宋相念坐在飘窗上,双手抱着腿,一侧身影隐在了黑暗中。
贺执遇走到她身边,“那个女的真要自杀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正常人的眼睛都是发亮的,即便疲倦、失落时会有晦涩,但绝不会那样的死气沉沉。”
贺执遇坐在了一旁,“那最后呢,你为什么又放心让她一个人走了?”
“很多人都会有结束生命的想法,但绝大多数只是一瞬间而已,她没事了,我可以断定。”
贺执遇轻笑,朝窗外望了眼,“说的你是心理医生一样。”
宋相念将脸枕在膝盖上,声音轻柔,“我要是心理医生,我第一个给你治,让你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贺执遇的视线转回来,攫住她不放,他两手往前撑去,脸几乎凑到宋相念的跟前,“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说第一个想给我治。”
他说话时的气息扰乱了宋相念的心神,她眼睛里变得闪烁起来,宋相念红着脸,干脆将眼睛闭上。
贺执遇盯着她看,“你别欺负我没看过电视,电视上只要女主一闭眼,就是想让男主亲她。”
这话吓得宋相念将眼睛瞪成了铜铃那么大,“好饿噢。”
“吃饭。”
贺执遇起身,宋相念还蜷着腿,他弯腰将她抱起来,他一点不觉得吃累。
贺执遇将她抱到餐桌前,随后用腿轻踢开了一张椅子,然后将她放上去。
宋相念双手不知道该放哪,贺执遇拉着她的右手,递给她一双筷子。
她注意到了他的手臂,擦破掉皮的地方渗出浅淡血渍。
宋相念抓住他的手掌,“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双手有多金贵啊?”
“知道。”
“你的手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以后怎么办?”
“宋相念,”贺执遇有些无奈地回握住她的手掌,“别说我正在喜欢你了,一条命和一条手臂相比哪个重要,没人会选这只手。你是不是把你的命看得太轻了?”
宋相念神色怔怔,贺执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也不知道这个姑娘从小打到大都经历过什么。
他只是抬起他的另一只手,拍了下她的小脑袋,“记住了,你比什么都重要。”
宋相念鼻子有些发酸,她听惯的词应该是‘贱命’和‘去死’,真的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