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宸抱着许温柔回到了太子殿,王小童跑出来迎接。
子星也在。
“哥哥,把柔儿抱回我的永安殿吧,你这里不方便。”
面对子星伸过来的手,子宸退后了一步。
“哥哥…”
子宸吻了一下哭睡着的许温柔的头发,“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只想代替白乡照顾她。”
子星皱了皱眉头,王小童也连忙退了出来,对着子宸微微一欠身:“太子殿下,既然柔儿住进太子殿了,奴婢就去照顾公主殿下。”
“不可!”
子星惊呼起来,王小童再离开太子殿,让他们两个人独处实在太危险了!“哥哥!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柔儿住你殿里,我日日都要来看她!而且童儿必须留下来照顾柔儿!”
子宸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子星眯起了眼睛,“你果真不想放过她…”
“你来看她可以,童儿也可以留下来,其他的,你就别操心了。”
子宸抱着许温柔直径走进自己的房里,子星连忙推了一把童儿,“快进去,一定要阻止哥哥!我会保你坐上太子妃甚至是皇后的位置,你只要帮我劝住哥哥就好!柔儿是白少爷的,绝对不能让哥哥染指!”
王小童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对公主行了个礼,跑进了房里:“奴婢明白了。”
子星气的拂袖而去,王小童慢慢地走到子宸房前,没有进去。
“太子殿下…”
“你进来吧。”
王小童小心地推门而入,看到许温柔平躺在子宸床上,子宸坐在床沿,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怎么,连你也以为我会在这种时候强迫她?”子宸见王小童远远地站着,不满地开口问道。
“不是的…我只是认为…”
王小童欲言又止。
子宸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在你们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人…”
“子宸…”
“童儿,去做准备吧,下个月初二,是父王给我挑的登基日子,你…”
王小童眼神暗淡了下去:“如果我说,我要皇后之位,你愿意吗?柔儿,终究是乡的人,即便你让她当皇后,别说她的心了,只怕连她的身子你都得不到!”
子宸抿了抿嘴唇,走出了寝室,在门口停下:“我去准备登基大典,你好好照顾柔儿,我去书房睡。”
王小童关上门,看着床上憔悴的许温柔,突然泪如泉涌,胸口痛的就像被扎了一刀。
第二天下午,许温柔睁开了眼睛,木木地盯着床顶看。
王小童发现了,连忙倒了杯水跑了过来,扶起许温柔:“柔儿你终于醒了!大家都可担心了,来,喝水。”
王小童将水送到许温柔嘴边,许温柔乖乖地将水喝了,轻轻地问:“我怎么了…”
“你昨天哭晕过去了,子宸把你抱回家的,这里是太子殿。”王小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见她要下床,连忙扶了一把:“你要回永安殿吗?”
许温柔四下张望着,摸了摸桌子上的布,又仔细看了看王小童。
“柔儿你怎么了,怎么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小童发现了许温柔的不对劲。
“太医!”
许温柔抓住了王小童:“等等童儿!”
王小童猛的一回头,“柔儿?”
许温柔扶着额头,想了很久,“我没事童儿,我就是有点累。我还是去永安殿吧,我是伺候大公主的,不是伺候太子的,留在这里不合适。”
王小童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好吧,我送你过去。不过你得先去和子宸说一下比较好。”
“也对…”
许温柔直直地走向了太子书房,和门口的小太监说:“奴婢要回永安殿,请公公通报一下。”小太监一愣,柔小姐从来没有这么规矩过,王小童也是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少时,书房门开了,子宸走了出来:“你要回永安殿?”
许温柔规矩地行了个礼道:“回太子殿下,奴婢是伺候大公主的,自然是得回永安殿。听闻昨日是太子殿下送奴婢回来的,奴婢多谢太子殿下,就此告退。”
“柔儿…”子宸剑眉紧锁,看了看她身后的王小童,王小童摇了摇头。
“柔儿你不记得了?父王已经给我们赐了婚,你现在是太子妃,如何再去永安殿伺候子星?”子宸试探性地问道。这让小太监们和王小童惊诧万分。
“太子殿下…”
“子宸!你过分了!”
许温柔疑惑地看了看王小童,又看了看旁边的宫人们,奇怪极了:“皇上何时赐婚了?奴婢一点儿也不记得…童儿,是真的吗?”
王小童震惊,脱口道:“柔儿你记不记得白乡是谁!”
“白乡?”
许温柔用食指抵住下巴,抬头看了看天,“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为何突然问我这个?是我忘记了什么吗?”
王小童感到了危机,正想说什么,一旁的小太监突然对许温柔拱手道:“回太子妃,皇上确实给您和太子赐婚过,只等下月初二,太子殿下登基之日,同时完成大婚,太子妃就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切不可再自称奴婢。还请太子妃就在太子殿,不必回永安殿伺候大公主了。”
子宸满意地拍了拍小太监的头,笑着扯下腰间的玉佩塞进小太监手里:“往后你来伺候太子妃。”
“谢太子殿下!奴才一定尽心尽力!”小太监点头哈腰地谢恩,也不忘偷偷看了一眼暴怒的王小童。
王小童不可置信地对子宸吼到:“子宸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骗她!白乡死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她!但是你能用正常的方式去争取她吗?!你这样还算什么君子!还当什么皇帝!我是自小仰慕你,我是想做你的皇后,可是我光明磊落!从来不做这么卑鄙的事!更不会因为你喜欢柔儿就对她怎么样!你不觉得可耻吗!”
王小童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哭喊着,摔掉了头上那一晚子宸送的步摇,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往永安殿跑去。
许温柔被王小童吓的躲在了一旁的柱子后面,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问到:“太子殿下,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童儿这么生气?白乡是谁…是奴婢害死的吗…童儿想做你的皇后,奴婢没意见的…奴婢,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奴婢昨日怎么了?”
子宸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乖,别想了,童儿最近有烦心事,你什么都没做,你是受伤的那一个。”
“我没有受伤呀?”许温柔歪着脑袋,抬起手反复地看了看,还踢了踢脚,突然推开了子宸:“太子殿下,你我还未大婚,这青天白日的,授受不亲啊。”
“是,我知道了。是我鲁莽。”子宸摸了摸许温柔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笄,挽起了她的秀发:“你及笄之日,我没来得及给你挽发,今日补上,不迟吧?”
许温柔突然红了脸:“奴婢早已及笄,可第一次被男子挽发…”
“是,所以,你今生只属于我…”
“那童儿…”
“我不会亏待她的。只是,皇后,只有一个。”
子宸不动声色地抽出许温柔发间的桃木簪子,藏到了袖子里。
王小童跑到子星面前,把事情哭诉了一遍,子星在永安殿大发雷霆,砸了殿内的陈设,拉着王小童就要面见皇上。
子星怒气冲冲地闯入皇上的书房,皇帝和太子傅,丞相正在商量退位和子宸登基的事宜,被子星吓了一跳,她身后还跟着梨花带雨的王小童。
“子星!不可无礼!你怎么能这样闯进来?!”皇帝愠怒,却又觉得事情不对。子星和王小童噗通跪下,“父王!你还管不管你儿子!”
“子星!”
“大公主!请注意你的言辞!”
丞相拦住了太子傅,看了眼跪着的两个人儿,一个怒发冲冠,一个泣不成声。
“敢问大公主,童小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子星吸了一下鼻子,眼眶红了:“父王,哥哥疯了,他居然和柔儿讲,您给他们赐了婚,下月初二登基时大婚!”
“什么…”
皇帝惊的站了起来,太子傅和丞相也一脸茫然。
“大公主,照你这么说,那柔儿的意思呢?”太子傅不相信许温柔会这么轻易的接受子宸。
王小童擦了眼泪,微微叩首:“老师,你有所不知。昨日柔儿想寻短见,太子在城楼上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柔儿哭晕了过去,太子就把她抱了回来。刚才柔儿醒了,似乎不记得白乡是谁了…”
皇帝想了想,说:“走,我们都去太子殿看看。去把太医喊来。”
皇帝带着太子傅和丞相来到了太子殿,王小童原本不愿意进去,被子星用力拉了进去:“说好了让你当皇后,现在这样算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谁都对不起白乡!”
太子殿里,许温柔正在煮茶,子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哥哥你出来!”
子星对着子宸一声大喊。子宸见到皇帝带着人进来,连忙起身:“父王怎么来了?”
许温柔则是在茶桌后面,行了个跪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给老师请安,见过丞相大人。”
“这…”
皇帝也诧异于许温柔的乖巧,和太子傅面面相觑,丞相向前一步,问道:“柔儿,当年本官收了你和乡儿为义子,你应当称呼本官一声义父才是。”
许温柔明显一愣,慌忙从茶桌后面跑了出来,跪在丞相面前:“义父恕罪!女儿不记得了…女儿只觉得今日起身,头昏昏沉沉的,好多事情都不太清晰,做错的地方,还请义父宽宥!”
丞相无助地回头看了看皇帝,皇帝对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柔小姐,请坐,下官给你把个脉。”
“奴婢没有生病啊…”
许温柔莫名其妙,但是子星跑了过去,把许温柔按在了石椅上,拿起她的手,翻来了袖子:“你觉得你没有生病,我觉得你病入膏肓了!”
“大公主为何生气?奴婢又做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太医赶紧看看!”
太医搭了许温柔的脉搏,感受了许久,便收回手,对许温柔轻声笑到:“柔小姐吃的少了,这两年不思饮食,人瘦的不成样子,身体太虚了。往后太子可要好好照顾柔小姐,养回原来那个活蹦乱跳的样子才好啊!”
许温柔嘿嘿一笑:“奴婢说了奴婢没有生病。原来是吃的少了,多谢太医。”子星看到了太医的眼神,忙拉起许温柔推给了王小童:“童儿,你带柔儿去工匠局,下个月哥哥就要登基了,你们去看看龙袍绣好了没有!”
“是,奴婢这就去!”
王小童明白子星的意思,拉着一脸懵逼的许温柔就离开了太子殿。
皇帝黑着脸,问道:“太医,说吧,柔儿到底怎么了?!”
太医惶恐地跪下:“皇上息怒啊!柔小姐这是邪气入体,病的不清啊!”
“别咬文嚼字的!说重点!”
“回皇上!白少爷的死对柔小姐打击太大!柔小姐的心跟着白少爷去了,绝望过度,所以会选择遗忘,以减少痛苦。这是心病,是癔症,非药物可以救治!若再不稳住柔小姐的情绪,只怕这症状越发严重,最后变成失心疯啊!”
太医吓的趴在地上,久久不敢动。
“胡言乱语!”皇帝气的踹了太医一脚,“你让朕如何跟白许两家交代?白府几代才出了一个男丁,结果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许府也是就这么个千金,在皇城里得了失心疯?你这是要皇家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吗?!”
太医更不敢动了:“皇上息怒啊!这…这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事啊!何况太史星公曾经说过的,柔小姐可以克制住大公主的戾气,皇上不是正苦恼着该怎么留柔小姐在宫中吗?!现在不是…不是正好随了皇上的心愿吗?”
“放肆!”
皇帝越发恼怒,气的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皇上息怒,身子要紧!”丞相拱了拱手,和太子傅一起搀扶着皇帝坐在了椅子上。
子星听的云里雾里的:“等下!太医你刚才说什么?我身上的戾气?”
太医微微抬了点头,偷看了眼皇帝,皇帝气的一瞪眼,太医又吓的将脸贴在了地上,今日话多了,这脑袋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品茶的子宸开口了:“看来,我猜的没错。父王虽然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我也不是傻子,子星,你可知道为何父王将你养在佛堂,及笄之礼时,柔儿带你出来后父王就允许你住在外面了?”
子星摇了摇头,心里大致有了一个答案。
“我知道我克父母,克兄克夫…只是…这和柔儿什么关系…”
子星眼里堆满了泪水,心里满是愧疚。她觉得愧疚的是,宫里人也许要对不起白乡了…
子宸将自己的茶杯递给了子星:“及笄当日,太史星公问了柔儿的生辰八字,我看到了。所以我猜,柔儿也许就是那个可以压制住你戾气的人,父王才那么爽快的让你住进永安殿,还让柔儿与你同住。”
子宸信心满满地看着皇帝,子星也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皇帝叹了口气,负手而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