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脑中有很多英勇就义等等的画面出现。可等着这些人从两边夹击向我包围过来的时候,我就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都没有了,真的,他们根本不用说一句话,只是用那赤裸裸的眼神还有他们三五男人成群的气势就足以令我恐惧。
我前后看看。吓的腿软,然后就没有思索的往马路中间走,想着来车的话,看到我在马路中间站着,必然是会停下来救我的,可是好死不死,这会儿竟是连一个车都没有。
他们两拨人终于汇合,然后一同将我包围在很小的一个范围内,然后向我走过来。
我不停的后退,可是真的太害怕了,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骨头发出声响,我扭了脚。
“你们是什么人?”我强压着所有的惧意跟他们喊话,“我警告你们,别过来,你们要钱。我身上的钱可以都给你。”
我想这种人无非就是拦路抢劫的,那我给他们钱总可以吧,急忙从包里拿出钱包还有,我伸长了手递给他们,祈求能够破财免灾。
带头的男人邪气一笑,用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说了句什么,然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围着我上来。
感觉有人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急忙收回双手抱住头尖叫。
碰触到我的那只手冰凉凉的跟吐着信子的蛇一样。那种感觉太吓人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车来了。
刹车声!
我发誓这是我活到现在听过的最美好的声音。
依旧抱着头闭着眼镜,等我听到打击声时睁开眼睛看过去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是夏亦寒。
他手里拿着棒球棍,正在跟那几个男人搏斗。不,也许不能叫搏斗,而是他一个人的攻击盛宴。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夏亦寒,像是嗜血的魔,眼角眉梢保持着他一贯的冷漠,但是下手却狠辣非常,他的棒球棍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声响,可见他用力之迅猛。
而刚才围攻我的几个男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看这些男人的模样,连基本的黑道喽罗都不是,最多也就是街上游手好闲的流浪汉,他们欺负欺负我这样胆子小又不懂反击的女人还行,可真要跟夏亦寒这样失控的冷血煞神对决。那真的是不够看的。
在看到夏亦寒的瞬间,我是喜悦的,知道自己得救了,谁会不开心不激动呢。
但是很快这份愉悦就散尽了,因为夏亦寒的样子令我胆怯。怎么说呢,他本就是冷冷的一个人,此时打起人了,却有种疯狂的样子。有人被他打得头破血流,血溅在他脸上,他也无动于衷。
“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没做?!”
“是有人给了我们钱,我们也是替人消灾。”
被打的人哀嚎着,声音变调,而且他们说的是方言,我们根本也听不懂。
最后将八个人全部打倒在地,他却不解恨,还要上去踹他们。
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不是说我同情那些地痞流氓流浪汉,而是夏亦寒这种不依不饶,恨不能把人往死打的劲头,实在是吓人的很。
“夏.......常董.......”我颤颤巍巍的开口。
他好像这才注意到我,冷眼往我这边看,我被他眼中的杀气刺到,不自觉的往后缩身体。
我的脚应该伤的不清,身体一动就刺痛的紧。
“嘶........”我下意识的呼痛。
夏亦寒可能是听到了我的声音,这才停了手往我这边走,他身上还沾着血,脸上也有,他边往我这边走,边用手擦脸上的血迹,连看的都没有多看一眼,好像那不是血而是水一样。
走到我面前说:“伤到哪里了?”
“脚。”我木楞楞的指指脚踝。
他好似松了口气,“其他地方呢?”
我摇头,他来的很及时,那些人还真的没有伤到我。
“还能站起来吗?”他问。
我试了下,根本不行。我站不起来,有脚扭伤的原因,也有我惊吓过度,腿软的原因。
他二话不说就把我抱了起来。
夏亦寒身高其实是不差的,怎么滴也有一八五,只是他人太瘦,过份的瘦削让他看起来不怎么协调。我被他抱上车,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血腥味跟汗味,打人也是一项力气活。
我抬头看他,他还是冷冰冰的样子。
可是就是这个样子跟此时的情况却是极其违和的,他平时给我的感觉是冷漠病弱的,但是刚才他所作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的荷尔蒙膨胀。他身上的血腥味与汗味的组合,实在是与他本人给人的感觉相距甚远。
我被他放在副驾驶坐上,他没有乘坐他平时专用的宝马七系,而是开了一辆特别普通的大众车,至少在我看起来是看不出什么不同的。
没想到他平时自己开车出来的座驾是这个。
他低着头给我系安全带,嘴里说着:“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我却摇头,下意识的说:“我要回家。”
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我虽然感激他救了我,但是对他的暴虐,也有了忌惮,我不敢跟他长久的在一起。
夏亦寒抬眼看我,看出我是真的不愿去医院后,才点了头。
他绕过车头的时候,不忘去踹开那些拦路的,或抱着头,或抱着肚子,显然都是伤的不清的人。
然后才上车来,我在车里坐了一阵,那种安全感又重新回到我身上,之前的恐惧少了些,这才能理清脑中的想法,问夏亦寒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应该啊,夏亦寒今晚有约,早早就离开了公司,没道理会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
“夏天佑从来都记仇。”夏亦寒边发动车边说。
夏天佑!想起那个男人,我就胸中有气,那个男人可真是能一次次刷新我对男人恶心程度的底线。可这么想起来,我就又不解起来,“那他不是最该记仇的人是你?”
我早上才跟夏天佑说过几句话,他就能记仇的找人来对付我,那夏亦寒这样的,夏天佑不是早就跟他仇深似海了么。
夏亦寒讽刺一笑,“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我突然就想起他暴虐的打人的样子,明显是心中存了怨气的,那模样真的有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范儿。原来这样的强大攻击力不是他性格本身的,而是被人在一次次的对抗中培养出来的。
想想那个夏天佑的恶形恶状,我原本对夏亦寒的恐惧消下去一点。
我从小有个不省事的姐姐,所以很明白有个不省事的兄弟姐妹的为难处,而且夏天佑的攻击性显然比顾佳芸还要强大震撼。
那么他........,我扭头看看夏亦寒,他专注的在开车,窗外的灯光将他的五官打的明明暗暗,他像是游走在黑暗里的使者,让人觉得神秘又孤单。
到底忍不住对他说:“对付恶人,别太硬碰硬,他那样的人会让你防不胜防的。”
我不敢说了解夏亦寒,但是我却明白夏天佑那样的人简直就是狗皮膏药,你越是跟他对抗,他越是会变本加厉。我真的难以想象这么多年夏亦寒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的车里居然随时准备着棒球棍,实在是令人费解。
在我的意识里,像夏亦寒,像陆暻?年这个级别的人,无论如何都轮不上他们去跟人面对面的肉搏。
夏亦寒没有侧头过来看我,只是轻声‘嗯’了下。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开门打算下去,夏亦寒快速的过来扶我下车。
我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一些些了,站起来应该没问题的,再者说看夏亦寒一副不知道手往哪里扶的样子,我也没有难为他。
跟夏亦寒一起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他其实对人与人的接触是非常没有经验的。
你要让这人做出些体贴的事情或者说些暖心话,那简直是做梦。不过没关系,上司么,要体贴做什么,加工资就好了么。
“我好多了,夏常董。”我下车跟他说。
夏亦寒眼睛盯着我有些跛的脚腕,看了好半天,才说:“你的脚估计明天会肿的厉害,明天别来上班了,我给你放一天假。”
“带薪的吗?”说完我自己都有些羞恼。
这是有多爱钱!
但是没办法啊,我家现在没有任何可以来钱的渠道,我爸妈的那点退休工资,实在是干什么都不够。我爸还在医院里住着,每个月都是我要定期送钱去。
医药费不用我出,但是生活费总要出的。
别看我现在工资真的不低了,可是生活却还是磕磕巴巴的,并没有多宽裕。
这么想想,我也就不那么羞愧了,我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挣钱养家没什么值得难为情的。再说,我这伤可真的算的上是工伤了吧,带薪休假很正常啊。
夏亦寒脸上露出很浅很浅的一个笑容,他一身狼狈,那些血点有些干了,凝固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有种另类的美感。
如果说陆暻年是生活中运筹帷幄的大神,那此时的夏亦寒,就让人觉得像是漫画里的男主角。土斤长划。
他太不真实了。
我大概是被他从未露出过的笑容蛊惑了,才会不知不觉的说:“我明天不上班你自己吃饭要注意,不能吃辣的伤胃的,最好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知道。”他点头。
温煦的样子像只大狗狗一样的乖巧。
其实男女之间,很多东西不用说明的,就像此刻,我敏锐的发现他对我说话与平日里的不同,明显温柔了很多。
我心下一突,急忙说:“那我回去了。”
“嗯。”他倒是不拦着。
我一瘸一拐的进了电梯,电梯上行的时候,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想着,其实现在我跟陆暻年的关系根本不能公开,他不是我的什么人,连男朋友都算不上,可为什么我心里还是会非常排斥其他男人的接近,就算只是言语上语气亲密都让我感觉到不适。
这样的心理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
也是奇怪,跟江哲年离婚后,我其实从来没想过要开始下一段感情的问题,当时只想着能逃离那段婚姻,就可以了。
陆暻年是什么时候开始让我接纳的。
我似乎也不清楚。
一路沉思的回家,开门先看见的是开着的电视,陆暻年站在落地窗旁边,我知道他那个角度是能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的。
他的脸色冷的很,一看就知道不高兴。
我当机立断,跛着脚进屋,用哭腔说:“陆暻年,我遇上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