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东西方教会的对立,目前依旧是壁垒森严。
如果一旦查实他跟罗马教廷有勾连,他这位东正教耶路撒冷牧首只怕就再没有脸当下去了,也没有人再听他的话,他会被整个东正教信徒视为叛徒。
当时的他只想找个靠山,绝对想不到他自己后来会当上牧首,在他去见罗马教廷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大主教,如果当时他知道他后来会当上耶路撒冷的拉丁牧首,他或许会对那件事更为慎重。
他多半不会再去罗马教廷接受教宗给的披肩了,也不会利用罗马教廷来为他获得权势,提供帮助。
不过有些事情做过了,再想回头就没有回头路,现在他只能拼命的擦干净屁股,免得丢人。
于是他拼命挤出了一抹笑容,对阿马克说道:“阿马克院长,我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也给我开玩笑,而且这玩笑也太大了,我都没法接下去。
算了,咱们就不要在宗教会议上说这些笑话,还是言归正传吧。”
他郑重其事的称呼对方为院长,其实就是想向对方表达息事宁人的善意,分明就是告诉对方,我已经认可你这位圣墓教堂的院长,你就别来给我找麻烦,咱们相安无事,就此罢手。
阿马克却根本不给他这面子,他今天在会上就是要跟富尔切尔翻脸的,又怎么可能罢手呢?
当下说道:“我可不是开玩笑,这件事我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我知道了,且不说我是圣墓教堂的院长,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我也不会置之不理,我会把这件事情一查到底。
如果牧首大人真的跟罗马教廷私下勾连,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一定会将其公之于众。
让所有教徒都来看看你当上牧首的真正原因,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真实嘴脸。”
富尔切尔没想到阿马克居然不依不饶,他都已经竖白旗了,对方却还是强势进攻,这时候他如果选择退让,那会后立刻就会陷于众口铄金的舆论漩涡之中。
所以他再次一拍桌子,指着阿马克说道:“我刚才给你面子,你既然不要,那好,你想查就去查好了,如果你查不到真凭实据,我要求你在宗教会议上当众给我道歉。
我也会以此为由,向女王请求撤销你院长之职,你故意捏造事实诬陷于我,也应该没有脸继续担任院长的职务了吧。”
阿马克点头说道:“可以,如果我拿不出证据,我主动辞去院长之职,并向你公开道歉。
但如果我拿出了证据,你这位牧首就该自动下台吧?而且你要向天下所有的东正教信徒表达你的忏悔。”
富尔切尔心中迅速盘旋盘算着这件事的漏洞,他坚信他应该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对方抓到。
不过,还有一些小尾巴需要处理掉,此外应该再没有漏洞,对方肯定抓不到把柄的,不过是虚张声势吧。
于是富尔切尔点头道:“好,我就跟你打这个赌,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阿马克说道:“就以一个月为限好了。”
这之前,赵桓曾告诉阿马克,最多半个月就能拿到富尔切尔的罪证的真凭实据,不过阿马克为人谨慎,他觉得半个月还是太短了,所以提出了以一个月为限。
富尔切尔暗喜,一个月对方就想拿到自己的把柄,不可能,当下点头道:“好,在座各位可以做个证人,以一个月为限。”
众人都精神大振,今天这宗教会议可没有白来,吃了这么大一个瓜,就等着看一个月之后的热闹,到时候不是阿马克这位圣墓教堂院长倒台,就是富尔切尔这个拉丁牧首下课。
反正不管是什么结果,都足以轰动整个中东了,甚至整个基督教世界。
开完会回到住处,富尔切尔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随即,要走到门口,打开门查看,除了不远处他的两个心腹侍从点头哈腰的看着他之外,没有其他人。
他关上房门,又查看了窗外,也没有人,这才放心,然后关好门窗,确认无误之后才打开了床下地板的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
这里面有一些信件和二十年前罗马教皇英诺森授予的他的那个神圣披肩。
自从英诺森逃出罗马之后,他就知道英诺森要倒霉了,而他跟英诺森的交往很可能会成为他的一个污点。
于是他就把英诺森和他的所有来往信件,以及那个披风全都藏了起来,但并没有销毁。
虽然在差不多十年前,英诺森和与他对立的另外一位教皇都已经先后去世了,他们之间的争端也成了过去,但这段历史依旧是他富尔切尔的一个污点。
在二十年前,当时罗马教廷曾经因为教皇的继任,产生了一次大分裂,由于罗马教皇是选举制,由枢机主教团选举产生新的教皇。
但是那一次罗马教廷的枢机主教团却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主张推选的人是英诺森,而另外一部分并且占了大多数,推举的是阿纳克莱图斯。
由于主张推选英诺森的这些枢机主教团主教抢先了一步,先推举出了英诺森作为继任的罗马教皇。
剩下的其实也是大多数枢机主教团的主教们宣布英诺森的当选不合法,紧跟着推举了阿纳克莱图斯作为教皇,按照规矩他就成了对立教皇。
两个教皇当然是针锋相对,一山不容二虎,由此导致了罗马天主教的重大分裂,很多主教和当地官员都选边站队。
由于阿纳克莱图斯是罗马人,他的家族在当地非常有势力,所以得到了当地的贵族和大部分主教的支持,支持他的力量足以控制整个罗马。
在这种局势下英诺森如果再留在罗马,很可能会被弄死,随后一段时间,双方多次进行和谈,企图找到中间道路,但都失败了。
局面对英诺森越来越不利,最后他只能带着他的忠实追随者逃出了罗马城,逃往了北方,被迫流亡。
而阿纳克莱图斯控制了整个罗马教廷,一直到他数年后去世。
而富尔切尔就是在罗马教廷大分裂之后,两位教皇对立,需要支持者选边站队的时候,他来到了罗马,他选择站队的就是英诺森,所以他得到了英诺森教皇赐予的披肩。
可是当时的中东拉丁教区的主流支持的是对立教皇阿纳克莱图斯,富尔切尔得到披风之后不久,英诺森就无法在罗马待下去了,带着随从逃离了罗马。
这就让富尔切尔陷入了尴尬,他只能刻意隐瞒这件事,然后回到了耶路撒冷。
不过这件事他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耶路撒冷的牧首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