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白河天皇答道:“我是弟弟,就我先来吧。不过是讲鬼故事嘛。不过刚才宫司分享了一段亲身经历,确实让人毛骨悚然。我也来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恐怖事件,确切地说,这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刻意望向东海,观察东海是否对他的故事感兴趣。
果然,他发现东海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下文。
于是,他继续说道:“诸位应该知道,我的第一个妻子是藤原懿子,她在十五年前去世,而且死得非常离奇。我下了封口令,禁止任何人泄露此事,所以外界并不清楚她的死因。今天为了让王爷尽兴,我便将此事公开,因为它是我所经历的最恐怖的事件。再说,时间已过去十五年,也该让世人知晓当时的真相。”
东海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后白河天皇仿佛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已结婚多年,并育有大儿子。有一天,我处理完公务回家,发现她拿着一封信,哭得极为伤心。
我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刚收到娘家的来信,得知哥哥病重,濒临死亡。她与哥哥感情深厚,因此悲痛欲绝。我听后也很为她难过,便提议回去探望。
藤原懿子感激地答应了,于是我便带着她,以及一队随从和护卫前往她的老家。
路上一切顺利,到达她老家后,早已得到消息的岳父藤原常真率家人出迎。
我发现他身边的一名侍女用白布缠着手,这女子是岳父的贴身女侍卫,武功高强,尤其剑法出神入化。然而此刻她右手似乎受了重伤,白布上渗出黄褐色的污垢,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她显得颇为尴尬,想掩盖却不敢将手置于身后,以免失礼,只能垂手而立,让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关切地询问岳父,他的侍女怎么了?岳父却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受了点伤,我便未再多问,随他们一同进入院子。接着,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心中颇为奇怪,因为这味道与岳父身边侍女手上的气味相似,而那侍女此刻并不在我身边。
我正要询问,跟着我一起来的阴阳师安培泰贞便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好像不对劲,我闻到了石兰香的味道。这中花草主要是用来掩盖殍地怨气的。
这时其他人有的出来与我相见,便把这话岔开了,我妻子便问她的大哥情况如何?结果岳父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有些不高兴,说道: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你们却含含糊糊的,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妨明说。
我岳父这才告诉我们,说本来应该让我们先去见我妻子大哥的,但是他现在情况很糟糕,生怕把我吓着了,所以他们便不敢让我去。
我说我经常领兵出征,有什么东西可怕的?尽管带我去,我妻子当然也说了要去看,她老远的来,当然是为了看看她的哥哥情况的。
于是岳父便把我们带到了大哥的屋子,到了这里阴阳师跟我说那种诡异的石兰香的味道更浓了。
我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同时也理解了,为什么岳父他们犹豫要不要让我来见妻子的大哥。
因为他的样子的确很可怕,而我的妻子也被吓的惊叫了一声,她跟她大哥关系非常好,却被吓成这样,只能说明她大哥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害怕。”
崇德上皇在一旁有些不耐烦,说道:“你就会吊人胃口,就不能痛快的把话说清楚吗?你这样让王爷听着难受。”
后白河忙歉意的向东海施礼说道:“对不起五弟,我只是回想起往事太过入神,倒没有故意拖延和故弄玄虚。”
东海却摆摆手说:“你尽管按照你的节奏来讲,本来这种事就是要按照你的节奏来,别人不要再干预了。”
崇德忙歉意的也道了歉,后白河见到崇德吃瘪,有些高兴,于是接着说道:“我看见大哥身上全是水泡,大的跟鸡蛋大小,小的也有枣子那么大,连眼睛几乎都被看不见了。
有些水泡已经破了,发出恶臭,他大半个头发都已经脱光了,头发成片的落在枕头上,带着血,惨白的头皮显露了出来,但是他脸上却半点血色都没有。
床边有一个盆,盆里一大盆的黑血,而床单上也全是血污,他的妻子哭哭啼啼的在一旁伺候着,解释说并非任由他这么邋遢,而是根本换不过来。
因为刚换了床单,他又会吐血,而且还便血,拉出来的带着血水的大便,就像溪流一样,根本堵都堵不住,很快又会把床单弄脏,于是就只能任由这样,不然来回折腾他也难过。
这时我妻子已经从害怕中清醒了一些,她哭着坐在床边,想伸手去握她哥的手,又不敢,因为手上全是水泡,而且很多肉都已经腐烂掉落在床单上了。
她问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她大哥感觉怎么样?她大哥只会含糊的呻吟着似乎在说什么,但是却听不清楚。
于是我问我岳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我岳父让我到外面说话,因为这里面一片污秽,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就同意了。
原本我妻子还想多陪陪她哥,但他目前的状况也不宜有人在旁。在岳父和她嫂子的劝说下,我妻子便随我来到客厅,静坐聆听岳父的讲述。
其他几位兄弟也围坐一旁,个个低头不语,神情凝重。岳父这才缓缓道出事情的原委。几天前,他们接到消息,称领地内出现了山妖,不少村民和牲畜遭受祸害。当地百姓见识有限,将一切不明原因的损害都归咎于山妖作祟,然而实际情况可能是野生动物作乱,甚至有人为因素。
于是,岳父带领我妻子的几位兄弟及一队家丁,携带弓箭长矛进山探查,意在查明究竟是野猪作乱,还是盗贼藏匿山中,务必将此事解决。
他们在山中逗留了两日,虽猎获几头野兽,却未曾见到所谓的山妖或盗贼,便打道回府。
不料,返家当晚,我妻子的大哥突然病倒。起初只是头痛,随后出现腹泻、全身无力、恶心呕吐等症状,至后半夜更是高烧不退,神志模糊。
庄中郎中被请来诊治,诊断为伤寒,并依此开具药方。然而,次日病情非但未有任何缓解,反而愈发严重。再次请郎中调整用药,仍未见效。
至第三天,病情进一步恶化,身上开始起水泡,持续上吐下泻,且呕吐物和排泄物均为黑血。头发开始脱落,眼睛凸出,整个人躺在床上,形同被抽去筋骨,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又请来多位外地名医诊治,但病情依旧毫无起色。最终,名医们表示恐怕撑不过两天,遂托人送信给我妻子,希望她能回来见大哥最后一面,毕竟自幼她与大哥感情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