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孔不入的水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目不视物,她只能凭本能继续往下游着。
不知游了多久,却依旧不见容时的踪影。
师年年胸腔挤压得生疼,嘴角溢了一丝水进去,她下意识地就要张口。
就在这时,一片柔软紧贴住她的唇,堵住了所有的水流,有温热的气息灌进,疼痛瞬间缓解。
容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随即松开了她,示意她跟着自己往上游。
师年年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他看不见,也学着他的样子,轻捏了捏手心。
大约游了一刻钟,二人才扶着岩壁上了岸。
是一处山洞,比起方才桃林的美轮美奂,此地就像是臭水沟里一般,不见丝毫光亮。
容时正不知从何处捡了枯草和木柴,拿了木头在钻木取火。
师年年饶有兴致地走过去,“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些!”
容时望了她一眼,目光非常罪恶地在她脖颈下停留了一瞬,然后垂着眼睫,低声问道:“你跳下来干嘛?”
容时扫了一眼她身上半干的衣物,眸光微沉。
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师年年:“你干嘛?”
容时垂着眼睫走在前面,“跟在我后面。”
师年年不屑地切了一声,说得她好像是那种需要人保护的小妹妹。
信不信天灵感都能给你拧下来?
容时仿佛背后长眼睛似的,晃了晃他握住的手腕,“好啦,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们就交换彼此最大的秘密如何?”
师年年一怔,随即笑了,“……哦!”
漆黑一片的岩洞里,却突然多了一丝暖意。
两人无声地走了片刻,容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望着面前的岩石,微微拧眉。
师年年从后面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开口道:“这里应该有一道石门,那道藤看起来像是从门后长过来的。”
容时点头,“是,但这门看起来与岩石严丝合缝,只怕不太好开。”
师年年想起先前那头尚鸟说的话,看来这岩石和那头尚鸟一样,都有些年头了。
久到这石头和门都长到了一起。
若是能使用终端,倒是不难。
但如今,两人终端被锁,可以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容时:“我们过去看看,手别松开,这里暗,若是有什么意外,怕来不及察觉。”
师年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一同走到那道石门面前,试着用手推开,以及寻找机关,都无功而返。
然而直觉却告诉他们,这门后必然有东西。
“这石洞倒生得奇怪,那边长满了藤条,那边却长得鬃毛,不像是山洞,倒像是……”
师年年话还未说完,两人面色齐齐一边,不约而同地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可到底已经为时已晚,’山洞’突然开始地动山摇,两人所站立的地面剧烈的晃动起来,随即渐渐上升,与地面距离约有七八层楼的高度。
而刚才两人所看到的石门,竟是那怪物嘴巴,此时露出獠牙,在黑夜之中流着恶心至极的唾液。
冲着容时与师年年剧烈的嘶吼一声,如同丛林伐木顷刻而倒的惨烈。
容时握着师年年的手腕不由紧了紧,“是猾裹!”
不用说,必也是最古来的精怪了,也不知道吸食了瑆碎片后,在这里蛰伏了多久。
师年年低声在他耳边问道:“你那万法归宗还能不能用?”
如果不是眼前的猾裹太过巨大,耳边的温热几乎能夺去他所有的思维。
容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怕是用不了几次,你那废城之诀呢?”
师年年:“……”
她翻了一记白眼,这人真是,都什么时候还不忘记损她一下。
容时见她气闷,嘴角勾了一下,快速道:“待会儿如果情况不对,找到机会就跑,别管我。”
是他自己跳下来的,总不能误了人。
“放的什么屁,姐姐是那种丢下队友跑的人吗?”师年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远处的猾裹身上,
“不就是变异后的大猩猩吗?姐姐什么没见过,待会儿看姐姐给你露一手。”
废城之诀是使不出来了,但是她当年被老头子关在书阁里这么久,那些禁术可不是白学的。
“嗯?”师年年用手托着腮,笑了,“我总不能看你一个人死在这个鬼地方吧!”
她有个原则,多少人进来的就得多少人原样出去,从不例外。
容时望了她一眼,双瞳在幽暗之地泛着近乎妖异的光。
师年年却从未觉得这双眼睛竟如此好看过。
脑海中却不由闪过刚才在水里的画面,她知道那不过是为了救她,给她渡气,并未夹杂任何感情。
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想象着那时他的眼睛是否也是如此迷人。
面容倏忽地一亮。
师年年忙挪开视线,笑道:“火燃了。”
容时也笑了,“是啊,火燃了。”
二人围坐在篝火边,一时都未开口。
师年年想起刚见到这人的画面,一时不由轻笑出声。
容时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女孩,神情也难得有些放松,“你笑什么?”
“没什么,”师年年看了他一眼,“就是觉得能够认识你,还挺有意思的。”
这话儿似乎反过来了,容时一时都觉得是她比较有意思一些。
容时嘴角一勾,目光落在那张粉唇上,倒是比想象中的软。
师年年见他不说话,不由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又问道:“哎?你的真名就叫容时吗?我怎么不记得容家有这个名字?”
容时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也不记得师家有个人叫师九。”
师年年:“……”
得,聊崩了。
她拍了拍手站起来,刚才对容时的好感瞬间消散。
“走吧,四处看看,争取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师年年指了指四周,“你跳下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赶快行动吧!”
只见师年年脚尖一旋,已纵身到了那猾裹头顶。
这猾裹也不知道蛰伏了多少年,居然连说话都不会,见师年年踩到自己头顶,只会拍打着胸脯嗷嗷乱叫着。
师年年快速咬破手指,以鲜血绘就,一道红符凌空呈现。
容时眼神微微一眯,夺息术,又是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