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锵悄悄递给刘仕谔一份名单,只见上面写着“韩克忠、焦胜”两个名字。
刘仕谔不解其意的问道:“和鸣啊,这两个人我认识,在北方士子中算是才学比较好的了,但是还不是咱们的对手。”
唐锵点了点头笑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二人的名字在万民书的最前面,也就是说他们就是万民书名义上的主导者,你找到他们,想办法让他们答应比试。”
“他们傻么?明知这是圈套,还往里面跳。”
唐锵冷笑一声道:“私下给他们说当然是行不通了,咱们要玩就玩的光明正大,明天午时皇上钦定的调查此案的主官张信要去国子监授课,这二人也会跟随,到那时咱们提出来,他们还好意思不答应么?”
“哈哈,妙计啊。”刘仕谔咧着嘴大笑道。
唐锵冷哼一声道:“一位前辈曾经教过我,光靠阴谋诡计是成不了事的,光明正大才是王道,这次老子就用一次阳谋,到时候他们不答应那就是心虚,答应了咱们稳赢,就更好了。”
“和鸣,这点你放心,要是论打架咱们可能不是那些北蛮子的对手,但要是说做学问,他们再学十年八载也未必赶得上咱们。”刘仕谔信心满满的回道。
“刘兄,不要轻敌,告诉大家做好准备,明天有场硬仗要打,还有“北蛮”这两个字可千万不能再说了,我们不能把事情搞大,要是激起北人的众怒,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咱们。”唐锵吩咐道。
刘仕谔连忙捂住嘴巴干笑道:“唐兄放心,我在咱们这一届中还有些薄面,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唐锵拱了拱手道:“拜托了。”说完便扬长而去了。
刘仕谔看着唐锵挺直的背影,不禁有些后怕,当时在花船上可算是没把这位爷给惹急了,以这位爷的手段,想整治自己真是太容易了,自己也读了这么多年书了,但是与这位爷相比,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孩子那般幼稚。
从刘仕谔这里离开,唐锵又陆续走访了几个有些威望的士子,将事情吩咐好,然后便悠哉悠哉回去了……
很快唐锵一天的行程便送到了朱允炆的案前,朱允炆看着有些糊涂,不禁问道:“齐卿,这唐锵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啊?这个时候还敢到处访友,他胆子不小么。”
眼前的这位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便是朱允炆的另一位左膀右臂齐泰,现任兵部左侍郎一职,相比黄子澄与方孝孺这两个志大才疏的书呆子,齐泰的能力还算是比较强,在靖难之役中,此人给朱老四造成了不少麻烦。
齐泰思虑半晌方才皱着眉头回道:“殿下,如果臣所料不错的话,唐锵这是准备联合所有南方士子给朝廷施压。”
“什么?他这不是添乱么?惹怒了皇爷爷,别说他了,所有士子的命都保不住。”朱允炆震惊的说道。
齐泰拱了拱手说道:“殿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事既然交给了唐锵,咱们静待佳音就好,不必过多干涉。”
“齐卿,孤知道唐锵此人有才,但是将老学士的命运交到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身上,孤还是不放心,要不要孤再去求求皇爷爷吧?”
“殿下对臣子的一片爱护之心,臣佩服,但臣却觉着无论唐锵能不能成功?其实皇上都不会杀掉刘老学士的。”齐泰恭敬的回道。
“哦,这是为何?皇爷爷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回禀殿下,老学士的年龄在那里,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皇上也会念及旧情的,而且还有《大明律》在,皇上最重法治,不会带头破坏的,所以臣觉着刘老学士的性命无忧,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唐锵出马就是为了最大可能减轻老学士的罪责,让老学士少受点苦头。”齐泰不卑不亢的回道。
朱允炆点了点头道:“虽说如此,但唐锵的所作所为孤还要得禀报给皇爷爷。”
“殿下,这样不妥吧?唐锵毕竟是受了咱们的指使来做这件事的,现在咱们这么做,就相当于出卖了他,于理不合啊。”
朱允炆笑道:“齐卿啊,你就是太老实,你以为孤不说,皇爷爷就不知道么?这对于唐锵是个考验,对于孤来说也是个考验。”
“殿下英明,臣糊涂,差点误了殿下。”齐泰有些惭愧的回道。
朱允炆笑着扶起齐泰道:“卿乃孤的子房,可不要妄自菲薄。”
“殿下过誉了……”
朱允炆来到乾清宫时,朱元璋正在小憩,朱允炆不敢打扰,就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等着。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朱元璋方才醒来,见到朱允炆来了立刻破口大骂道:“你们都是死人么?太孙来了,怎么不叫醒朕?”
“噗通、噗通”大殿内立刻跪满了人。
朱允炆连忙上前扶住朱元璋笑道:“皇爷爷,您不要动怒,是孙儿见您休息不忍打扰,与他们无关。”
“哼,都滚出去,要不是太孙求情,你们死定了。”朱元璋冷哼一声道。
“诺,皇上。”
等到人都离开后,朱元璋意味深长的说道:“乖孙,要是给刘三吾求情那就免了,朕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放弃的。”
“孙儿不敢,只是孙儿做了一件错事,还请皇爷爷恕罪。”
“哦,但说无妨。”
“孙儿私下安排了唐锵去为刘老学士四处奔走。”朱允炆还算是坦诚,把主谋的罪名担了下来。
“唐锵么?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
“正是,他这次也中榜了,虽说无恙,但刘老学士毕竟是他的座师,孙儿不好出面,就拜托给他了,没想到此人还算是有情有义,竟然答应了。”朱允炆不卑不亢的回道。
“那他是怎么做的?”
“唐锵今天一天都在四处走访此次中榜的士子,至于谈了什么?孙儿不知。”朱允炆老老实实的回道。
朱元璋摸着胡须笑道:“这小子看来是想跟朕板板手腕啊,既然如此,朕奉陪到底。”
“他应该不敢吧?”
“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有什么不敢的?”朱元璋冷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