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唐锵的酒立马就醒了,刘仕谔迫不及待的问道:“和鸣,,刚才那首诗真是你作的么?”
“当然不是了。”
“那么写这首诗的大才在哪里?有时间你可得带我们去拜访一下啊。”刘仕谔激动的说道。
唐锵笑着回道:“此人名叫龚自珍,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有一次我上山砍柴,路过一块石碑,见这首诗不错,就记下了,荒山野岭的我也找不着人。”
“和鸣啊,你又骗我?上一次你也是上山,看见了长在岩峰里的竹子,心有所感,写下了《咏竹》,这次又是上山,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上的是哪一座山啊?怎么就你运气这么好呢,上一次山就有一首好诗问世。”刘仕谔义愤填膺的质问道。
唐锵指了指自己的头笑道:“这座山其实是在我的脑子里。”
几人不明白唐锵的话外之意,还以为唐锵是在说冷笑话呢,一个个都在埋怨唐锵胡说八道。
这时韩克忠突然干咳一声道:“和鸣啊,虽说你才华横溢,但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
“韩兄但说无妨。”
“和鸣,不可风头过盛,可不能忘了三国许攸之旧事。”
听了这话,唐锵悚然而惊,韩克忠说的没错,三国时期的许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许攸自恃功大,到处得罪人,然后被曹老板的爱将许褚砍了脑袋,事后曹老板也没舍得杀掉自己的爱将,只是训斥几句了事,许攸算是白死了。
若自己真把谷王惹急了,狗急跳墙之下,他如果真的对自己下手,那自己不也就是白白送死么,指望老朱为自己报仇?算了吧,谷王再混账,也是人家的亲儿子,即使退一万步来说,谷王不敢动自己,唐月娘还有几天便到京了,他要是用龌龊手段对付唐月娘自己也受不了啊。
唐锵对着韩克忠郑重的拱了拱手道:“多谢韩兄提醒。”
韩克忠点了点头道:“和鸣,你是个聪明人,也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不必现在与他们置气。”
“韩兄,这次是小弟狂妄了,小弟了然于胸。”唐锵叹道。
与几人分开后,唐锵连家都没有回,直接跑去了练府,自己在京城只有练子宁这么一个长辈,有些事还是得向他请教。
练子宁见到唐锵满身酒气,便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练子宁冷哼一声道:“今日又和谁出去鬼混了?”
“叔父,您忘了么?今日是侄儿的乔迁之喜,所以就找了几位同僚去了安丰楼吃酒。”唐锵小心翼翼的回道。
“哦,此事倒是情有可原,那你不回家深夜来此有何要事啊?”练子宁继续问道。
无奈之下唐锵便将今日在安丰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练子宁。
练子宁听罢以手扶额道:“小子,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啊,刚刚当值第一天,就给了黄子澄一个下马威,现在又让谷王骑虎难下,再这样下去,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侄儿也不想的,可是不知为何这些屁事总会找上我?真是烦人。”唐锵小声嘟囔道。
“行了,你就不是一个安稳的性子,多少次了也不长教训,谷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这次要是皇上不保你,你早晚完蛋,这样吧,你听老夫的,先试探一番。”练子宁有些烦躁的吩咐道。
“怎么试探啊?”唐锵低声问道。
“明天请病假,看看皇上如何处理?要是皇上作壁上观,老夫劝你最好还是离开京城为妙。”
“叔父英明,小侄佩服之极。”唐锵谄媚的说道。
练子宁摆了摆手道:“快滚吧,家里的一应用品老夫都给你准备好了,就不留你了。”
“叔父,小侄会经常来看您的。”说完唐锵给了练子宁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颇为伤感的离开了。
看着唐锵离去的背影,练子宁不禁笑骂道:“这臭小子,又不是生离死别,也就多走几步路的事,至于么?”
钱管家在旁笑道:“老爷,看来唐公子是真拿您当亲人看待了。”
练子宁叹道:“哎,这孩子也是可怜,虽然聪慧,但父母早逝,小小年纪也不容易啊。”
“唐公子可怜,那咱家的公子、小姐就不可怜了?”听了这话,钱管家小声的嘟囔道。
练子宁干咳一声道:“你说的对,老夫与夫人分别已经有三载了,几个孩子也大了,该来京城长长世面了。”
“啊,老爷英明。”钱管家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练子宁摆了摆手道:“行了,赶紧去休息吧,明天就给家里去信。”
“诺,老爷……”
唐锵是自己走回去的,连升与于贵二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见到唐锵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于贵不禁问道:“和鸣,是不是事情办的不顺利啊?”
唐锵叹了口气道:“叔父倒是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但是不知为何我这心里就是不痛快。”
“怎么了?说出来大家听听。”
唐锵冷笑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老子就是不甘心,狗日的谷王算什么东西啊?纨绔子弟一个,老子凭什么认怂?”
于贵咽了口唾沫缓缓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心里憋屈?”
唐锵点了点头道:“这个还不够么?”
“唐和鸣,你疯了么?你一个穷酸秀才,往常能见到皇子皇孙就不错了,现在与皇子有如此渊源,你就烧高香去吧,还竟然嫌这个嫌那个,你是真不要脸啊。”于贵歇斯底里的骂道。
唐锵摆了摆手道:“朽木不可雕也,你知道什么叫“人人平等”么?你知道“人的意识形态决定精神状态”么?什么都不懂,在这狗吠什么?连升,快点扶公子我回房歇息。”
“好的,公子。”连升崇敬的回道。
等到唐锵主仆俩离开好久,于贵才反应过来道:“啊,真是疯了?不行,明日我得去找些和尚道士来,这院子里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今晚的牢骚只不过是一个现代人对于皇权的咆哮,虽说屁用不顶,但是喊出来后,唐锵心里也痛快许多。
唐锵连夜写了一封请病假的奏疏,让连升明日一早交到通政司去,然后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