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恒搀着月牙在黄沙中从白天走到黑夜,饥渴难耐,疲惫不堪,加之寒冷骤降,无处藏身。月牙瘫倒在沙地上,站不起来了。
“我实在走不动了。”月牙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就在此歇会吧。”苗恒道。
“你不歇吗?你要去哪?”月牙在黑暗中抓住苗恒的手臂,她心中恐惧。此时天地一色,漆黑至极,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寒气袭人,沁人骨髓。她害怕啊。苗恒现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人求生的本能叫她抓牢面前这个男人。
“我想回去奈何桥上,找孟婆帮帮忙,弄些吃的来。”
“那就请把我也带走吧。”
苗恒站在月牙面前,握了握她的双肩,道:“我的仙力尽失,不能瞬移,带不走你了,我只能免强支撑自己采用乾坤挪移之术快去快回。”
“这里漆黑一片,你回来如何能找得到我呢?”
“别忘了,我成仙之前可是一只猫精哦。我们猫族喜欢昼伏夜出,视力和嗅觉尤其敏锐。”
“原来你是一只猫呀,这个,我哪知道?”月牙刚兴起对苗恒的一丝好感又败坏了。她听说苗恒原身是一只猫,脑子里就闪现出猫吃老鼠血腥和恶心的场面。现在若不是有求于他,早就转身离去了。
“呵呵,怪不得你,我忘了你失忆这件事。”苗恒道。他没有觉察出月牙对他的失望与反感。
苗恒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给月牙穿上。温柔地嘱咐道:“别乱走,我很快就回。”
月牙用手把衣服扯了扯,衣服上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她说:“你小心点。”
“嗯,再见。”
苗恒离开她两步,催动心神,暗念咒语,悠呼一下离开了。须臾之间,他来到孟婆的茶摊前。
“婆婆。”苗恒叫唤她。
“你怎么在这?苗公子,找到月牙侧妃没?”孟婆关切地问苗恒。并停下手中的活儿,她正在收摊呢。
“我把她从太子府带出来了,我现在来就是想问下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有保暖的衣服没有?”
“有是有,不多,不够你们两个人吃。你能跟我回家去拿吗?”
“行。谢谢你,孟婆婆。”
苗恒和孟婆一路走着一路闲聊着,苗恒帮孟婆挑着担子,孟婆在前面打着灯笼。
“你不是成仙了吗?怎么会下到冥界来?”孟婆问。
“我就是担心月牙,溜下界看一会,一不小心,超过时辰,就失去仙力了,回不去了。”
“那你俩怎么办?再说,冥界也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太子最宠爱月牙了,岂能放过她?”
“没事,我就准备带着月牙流浪去。以后还要麻烦您帮我们多准备些吃食和衣物,待我们重返仙界,必会重谢于您。”
“谢不谢都没关系,月牙这个孩子到冥界来,就与我走得亲近,我也是把她当做亲孙女一样。她现在遭难了,我当然得帮助你们啊!”孟婆道。她面对苗恒心中有愧,当年,她努力撺掇月牙嫁给太子子统。后来,她无意之中又把孟婆汤给了太子,间接地害了月牙失忆,就迷迷糊糊嫁给子统做侧妃了。
按照月牙的真实心性,子统先前求娶她做正室,她都不答应,更别说是矮人一节的妾室了。失忆,改变了她一切。这些话,她当然不敢说一句。
“婆婆,谢谢你啊。月牙在信中说,您对她有诸多照应。您还劝她从了七王子,虽然,对于我来说是不乐意的。但站在月牙当时的立场和所处的环境来说,您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哎呀,苗公子,你如此深明大意,宽容大度,令我这个老太婆感动啊!我现在想来真后悔啊,我乃一介女流,头发长见识短,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孟婆道。
“哈哈哈,不会,不会,我想都是太子对您施加的压力。”
“对,对!苗公子真是聪明过人。我孟婆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苗恒对孟婆的事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但他现在有求于人,只能一笑了之,权当就此翻篇了。如果孟婆有良知和悔过之心的话,必会好好帮助他和月牙的。责怪一个人无济于事,不如用自己的宽容和谅解去感化一个人。
孟婆给苗恒打包了许多干粮和水,省着一点吃,管三天。还有一包衣被。苗恒把这些扛在肩上,就像一个逃难的难民。他对孟婆千恩万谢。
“吃完了,再来,我帮你们准备着。”苗恒扛着东西朝孟婆作了三个揖,感激得无以复加,患难见真情啊!然后就消失在孟婆的家门口。
“就走了?他不是鬼,也不是神仙,怎么也会瞬移?”孟婆在门口嘀咕道,直叹自己见识短浅。
月牙在苗恒离开之后,害怕,恐惧,紧张,所有不好的情绪,一股恼子涌了出来,包围着她。她坐在沙地上一动不敢动。她双手抱着膝盖,低垂着头,把自己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这样感觉更安全些也更暖和些。茫茫的沙漠,一览无遗,如果有危险生灵,可以轻易地发现月牙。她真恨不得地上有一条裂缝,可以钻进去躲起来。她也好想有一棵大树在这里,可以为她挡风沙,她可以隐藏在树冠下逃避孤魂野鬼。她有时幻想坐在芦苇苑的火炉旁烤火……
月牙闭着眼,双手捂着耳朵,不看不听,似乎这样更安全些。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当她数到三百二十五下,忽然身旁发出两个声响,她吓得几乎要窒息了。
“月牙,我回来了。”来人大声叫道。是苗恒回来了。“苗恒,你终于回来!”月牙绷直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了。
“没事了,别怕!”苗恒拍拍她的肩膀道,以示安慰。“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然后,苗恒把被子解开披在她身上,一边又从袋子里翻出食物和水给月牙吃喝。他一一介绍这些食物,说这是南瓜饼,那是牛肉干,这是花生米,那是白馒头等等。
“先喝点水。”苗恒握着水袋喂月牙喝。“好渴吧?”
“嗯。”月牙来不及回应苗恒的问话。喝水喝得“咕咚咕咚”直响。然后,接过苗恒递过来的南瓜饼,大嚼起来,觉得又香又甜。真是饿坏了!苗恒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情复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