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天更冷,耳畔还有寒风呼啸地响。苗恒把包里的衣服全拿出来了,女式的给月牙穿,男式的给自己套上。他披着棉被,怀里抱着月牙,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苗恒觉得既温暖又寒冷。曾几何时,他做梦都想跟月牙抱在一块,喃喃细语,现在他做到了,所以,此时此刻,他心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踏实。
月牙偎缩在苗恒的怀里。她觉得熟悉又陌生。原本见他才两天而矣,对他过往一概不知,但是,自己好像很依恋他的怀抱他的温暖。她在心里比较苗恒和太子子统这两个男人。
太子有时太过霸道和大男子主义,帮你做主,帮你拿主义,把他认为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给你。可是,这些不一定是你喜欢的,是你需要的。她在太子府这几年,其实什么都不缺,就是希望有一个人好好陪陪他。太子很忙,每天需要上朝,还有应酬官场上的各式人物,也要去沁春园“点卯”。这些不算什么,怕就怕他出远门,什么赈灾,鬼门关防护,镇压暴动啊,冥王经常会派他去。能者多劳,谁叫太子文武全才,能力出众呢。他走了后,她就开始担心他在外遇到什么凶险,还有,就是要应付太子妃的专横跋扈,盛气凌人。最要不得的是,太子给她灌了孟婆汤,让她失忆,改变了她原有的意志。
而苗恒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尊重她,爱护她,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他是那么的阳光乐观,她在他面轻松快乐,没有压力。
他均匀的呼噜声传来,他睡着了,他累坏了。昨天,他经历了许多,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小仙,在仙界里生活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却为了她,下界来,一不小心就困守在此了。这种缺衣少食的日子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能为她不顾自己安危,豁出性命的男人,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哪怕他的前身是一只猫精,那也是一只善良可爱惹人疼的猫啊!
周遭死寂,夜空现出两三点星光,昏昏沉沉,月牙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天微亮时,温度回升,就像春秋时节,不冷不热。苗恒先醒,月牙还在睡,他轻轻挪动身子,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把她放平了,给她掖好被角,这样或许舒服些。
他喝了两口水,做了一阵运动。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才感觉好多了。昨天一晚抱着月牙,身子不得舒展,手脚都酸麻麻了。
然后,他在月牙睡觉的不远地盘膝打坐,闭目养神,调息运气。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他感觉,现在全身精力充沛,斗志昂扬。睁开眼朝旁边月牙睡觉的地方一瞥。月牙正睁大着眼睛注视着呢。
“你醒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苗恒接着笑了。站起身坐到她身边去。
“我们真的要去鬼门关吗?”月牙问道,“那里阴阳交错,气候不定。孤魂野鬼四处游荡,见人吃人,见鬼吃鬼!”她对前途充满担忧。
“有我呢,别怕!”苗恒安慰她。他昨天经过鬼门关时,看到鬼门关阴阳交错地,阳面水草丰美,生物活动,另一面是阴面,月牙刚才说的就是阴面情形。他觉得在那里应该有活路。暗沉天地,黄沙茫茫,孤魂放荡,又有何惧?
苗恒又说:“那里阳面,有阳光雨露,日月星辰,你有许久没看过了吧?”
“是,我都快忘记那感觉了。”月牙的脸上现出欣喜,有了精神。
“来,吃点东西,我们在上路。”苗恒道。
“好的。”
他们凑到包袱前,头挨着头,翻找里面的食物吃。他们嚼一口牛肉干,再喝一口水,只有一个水袋,苗恒喝一口月牙喝一口轮流着来。他们吃喝着,开心地注视对方。脸上洋溢着喜悦,患难与共才见真心。月牙有点害羞地调转头去。
不多会,收拾完毕,他们就上路了。苗恒扛着衣服被子盾后,月牙挎着装食物的包袱走在前面。冥界的白天并不明亮,只有一轮圆月在正前方照着,天地昏暗的,可见度很低,50米以外就看不见了。月牙的视力更差,只能看清20米以内的物体。
这一路上,苗恒跟她讲述了他们相遇相识相知的经过,以及后面所遭的变故,然后,等待他们的是数百年的分离和无尽的相思哀愁。
因为所讲内容是苗恒的亲身经历,听众又是月牙——故事里的女主人公,所以,苗恒讲得很顺畅很细致,饱含着感情。月牙听着听着就悄悄地流下了眼泪,她被故事里自己感动了,她为自己的英勇豪迈、坚贞不屈感到骄傲自豪。她为能拥有苗恒的爱情而感到幸福甜蜜。
月牙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背转身,看着苗恒。
“你怎么不走了?”苗恒问。
“你讲的故事,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我走不动了。”月牙道。眼里还泛着泪光,她的两手捏玩着衣襟。
“那我背你走。”苗恒说着,就要把肩上的被子卸下来。
“不要!”
随着这一声“不要”,月牙上前几步,扑向他的怀里,她的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苗恒身子一振,全身从脚到头升起一股暖流。他抓住被子的双手一松,被子从他的肩上滚下,滑向一旁的沙地上。他把身子挺了挺,体现出自己伟岸挺拔的身材。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抱紧怀里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子。
“对不起,苗恒!”月牙道。
“你不要这样说。”苗恒道。把头埋进她秀发里,沉醉于她特有的体香。
“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吗?”月牙问。她推开他的身子,盯着他眼睛问。
他的眼神是迷离而深情的。他反问:“为什么不呢?”
“我已是凡胎肉体,身无长物,会拖累你的。”
“我身怀绝技,足可以保护你,你尽管拖累好了。”
“我,我已是残花败柳,不配拥有你的爱情。”月牙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怕玷污了你……”
“不,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美丽无双的月牙公主!”他激动地说道,声音也提高了许多,这是对月牙对天地万物的宣告。他扳正她的脑袋,让她看着他,最好让她看清他的一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