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华山一条路”,又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这上山之路再难行,对于此刻正往华山而去的三人来说那都不算什么。为首那人七十左右的年纪,一个大大的酒槽鼻子,破衣烂杉,手持一根绿竹棒,正是那丐帮帮主解风。
“帮主,我们大模大样的去求华山派庇护,连礼也不准备一份?”
白霞客紧随其后,他虽为解风之子,但从来都是以帮主呼之。
“哼!我丐帮天下第一大帮,何时沦落到要托庇于他人羽翼之下?帮主,这华山派也太目中无人了些,我们都到他家门口了,竟然一个华山弟子也没见到。”
说话的是丐帮白莲堂堂主云松,也是解风年轻时欠的风流债留下的私生儿子。他素来与白霞客不睦,凡事都要对着干。
“哟嚯,你讨饭还讨出一身傲骨来了?就凭你练到第八掌的武功,就敢称自己天下第一大帮啦?要是帮主现在死了,你执掌丐帮的话,我看丐帮立马就要沦落成三流门派……”白霞客这话是将解风也骂进去了,他素来看不惯解风溺爱云松。
云松闻言果然气得面色涨红,反唇相讥道:“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了?比我早练武三年,至今第十一掌还没有学会。丐帮要是交到你手里,我看不要说三流门派了,能不能存活都是问题……”
“嘁,我有自知之明……我还有身为武林盟主的结义兄弟……你有什么?”
“你恬不知耻!男子汉大丈夫居然不能自立门户,老是想着依靠别人……”云松对于白霞客的惫赖束手无策,每次吵架总是落在下风。
解风见他们两个吵得实在不像样子,厉声喝道:“都闭嘴!”看着二人犹在忿忿不平,又道:“华山之上隐隐有哭声传来,你们在此稍候,我先去前面打探一下!”
解风翻身上了左侧悬崖,定睛一看,只见华山弟子来来往往,人人披麻带孝。还有一众杂役忙忙碌碌,正在搭设灵堂,供人吊唁。解风看得面色一紧,他素来善于趋吉避凶,心中暗自思忖:“这次来得到不凑巧,也不知华山死的是谁?若是华山派都不能护得丐帮周全,我少不得要被人捉去和方证与冲虚二人做伴了。”
他闷闷不乐跳下悬崖,沉吟不语。
白霞客看得焦躁,大声问道:“老头……帮主,可是华山派出了什么变故?快快快,我们前去助我贤弟一臂之力!”说完他一马当先,匆匆往山上赶去。
解风一把提溜住他的后领,权衡再三,方才开口说道:“你二人先下山去买些祭礼,我在此等候。华山派有重要人物故去了。”
白霞客闻言大急,问道:“可是我那兄弟……”
“混说什么!速去速去!不要聒噪!”解风摆摆手,有些没好气的回道。
解风一行三人再上华山的时候,早有袁守诚带着几个华山弟子全身缟素迎了上来。
“解师傅,家师因师祖婆婆之死过于伤心,不能见客,还请解师傅恕罪!”
解风心里吃了一惊,问道:“宁女侠怎么走的?”
袁守诚神色黯然,又将昨日之事细细讲了一遍,然后引领三人前往灵堂祭拜。祭拜毕,又有人领着三人偏厅奉茶。
云松一上华山便浑身不得劲,此时见到四周无人,便对解风说道:“帮主,现在华山自顾不暇,我们莫不如下山去吧!”
解风看了云松一眼,又看看白霞客,开口问道:“霞客,你怎么看?”
白霞客难得和云松意见一致,良久怅然道:“若我那兄弟没有出这档子事,我少不得在华山多住一些时日,如今我们还是早些下山,就不要给我义弟添乱了。”
解风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我稍后便向方盟主辞行。”他看着二人,又道:“你们两个武功虽然不济,但侠义不缺,这很难能可贵。不过你们不能下山,为父下山去主持丐帮大局……”
白霞客闻言一愣,跳将起来,大声说道:“你这老头莫不是疯了,还为父……你说什么?如今那刘太素领着人满天下寻你,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济得甚事?”
解风见到白霞客口无遮拦,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头上,打得白霞客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为父那叫趋吉避凶,好勇斗狠算什么本事?我要真正施展起来,刘太素如何是我的对手?”解风在他们二人面前自称“为父”,显然上了瘾。
白霞客刚刚头上捱了一下,咂摸了一下嘴,欲言又止,反驳的话没敢说出口。对着云松使了使眼色,云松恍若未见,对着解风拱了拱手,说道:“帮主三思,哪怕帮主掌法大成,不将刘太素放在眼里,但俗话说得好,好虎架不过群狼,那刘太素身后好手众多……帮主莫不如和我们一起在华山暂时避其锋锐,以图后计?”
云松这话说得大违本心,他自己是不畏强敌,不愿托庇于人的。他虽然不愿叫解风一声爹,但这不过是几十年习惯使然,内心深处早已经认同了解风。他试过刘太素的身手,自然不愿解风独自下山,以身犯险。
方泽一晚上没有合眼,听到解风领着两位堂主前来,他也必须出面来接待一下。他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云松的这一番话,立刻迈步入厅,对着解风三人拱手说道:“三位贵客临门,方某怠慢了!”又对白霞客笑了笑叫了一声“白大哥”。
解风拱手口称“盟主”,白霞客则一把扶住方泽肩膀,用力摇了摇,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四人分宾主坐下,方泽缓缓说道:“三位为了武林公义,不辞辛劳来华山助我一臂之力,方某感激不尽!”
云松听得方泽此言,对其好感大增,明明是他们前来托庇于华山,在方泽嘴里却变成了他们是来华山助拳的。
白霞客闻得此言连连摆手,说道:“兄弟说这些却是太见外了一些。我们不过被那刘太素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方才来找兄弟庇护……”
“咳咳咳……”解风好险茶水都喷了出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心道:“这小崽子说话,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子留啊!”
云松也是神色尴尬,刚刚准备恭维几句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
方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大哥却是说笑了,刘太素我也与他交过手,如何是解帮主的对手?况且解帮主于我有半师之谊,这降龙十八掌当真对我助益良多。大哥这样说,莫不是说我也不是那刘太素的对手?解帮主不过是不想做意气之争,以大局为重,暂避其锋芒罢了。”
白霞客与云松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均道:“莫非果真小看了老头子?”
解风心中大感熨帖,抚了抚乱糟糟的胡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盟主言重了,我辈侠义道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元宵节十战之事,关系到武林生死存亡,我丐帮又岂能置身事外?”
方泽恭维了一句,“解帮主高义!”
顿了顿又道:“华山派正值多事之秋,减慢之处,还望多多包涵!方某少陪,诸位请自便!”
三人齐齐起身抱拳说道:“盟主自便,是我等叨扰了!”
方泽点点头,又与三人客套两句,方才离坐而去。宁中则与成不忧身死,华山上下人心惶惶,再加上还要处理二人丧葬事宜,他也实在是分身乏术。他现在反而盼着元宵节早些到来,一劳永逸解决这些江湖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