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英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大师兄继承师傅衣钵,既然师傅大号追魂,大师兄不如就叫做丧魄剑好了。”
袁守诚眼睛一亮,不由心花怒放,随即又觉得不妥,他摇摇头道:“岂敢与师尊并列?大为不妥,再议!”
袁英自然知道这个外号不妥当,不过存心投袁守诚所好罢了。她早就看出来大师兄为人处世处处都学他们师傅,所以只是拿这个外号不露痕迹的拍拍袁守诚的马屁。
她假作为难地说道:“那大师兄容师妹仔细斟酌片刻。”
袁守诚淡淡地说道:“林师弟这外号一说,不过随口一句玩笑话罢了。师妹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袁英轻轻答应了一声,见着袁守诚不再闷闷不乐,暗自窃喜。
林平之旁观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心中不由慨叹:“不想我林平之当年上华山就是跟着师傅师娘,曲师娘在师傅那里受了委屈,可没少在我身上撒气。如今下山寻仇,看这形势和当年上山也没甚么两样了,唉,当真命苦!”
林平之一转念,又想起妻子黄彩琴所受苦楚,不由心中大恸,紧紧攥紧拳头。
袁守诚察觉到林平之的异样,夹了一下马腹,与其并辔而行,闻言宽慰道:“林师弟,下山之前师傅曾经交待,报仇一事需量力而行,切不可操之过急。而且你要多为彩琴妹子想想,法音师太毕竟是她师傅!”
林平之微微颔首,说道:“大师兄不必为我担心!我此次下山只为向她讨个公道!”
袁守诚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
袁守诚策马扬鞭,朗声说道:“师弟、师妹,我们就为这天地间的芸芸众生向这个世界讨一个公道!”
林平之与袁英望着豪气干云的大师兄,俱都心神激荡,稍一迟疑,袁守诚便去得远了,二人急忙拍马急追,惊得林中之鸟扑簌簌乱叫乱飞。
华山之上,方泽这段日子过得当真辛苦。只地方官员带着五十万两银子来商量修建宫观这一件事情,就搞得他头昏脑胀的。他十分后悔,怎么就把两个擅长庶务的弟子都派出去了。
令狐冲本来待人接物也十分老道,奈何人家志不在此。见到华山之上热火朝天的景象,早早就和方泽打过招呼,“掌门师弟,我如今可是太上长老,一应俗务就不要来打扰我的清修了。过两天我要和小师妹下山游历江湖了,掌门师弟能者多劳……”
方泽其实好想说,“你们出门游历江湖介不介意带我一个?说好的华山三绝,你们两个人单独出门算怎么回事?”
可是这事终究只能想想,营建宫观一事就千头万绪,五岳派上下五六千人各种杂事缠身,哪里还有片刻闲暇。
“也是时候让几个师弟磨练磨练了!”方泽终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二天开始梁发、施戴子、高根明、陆大有、英白罗等人便忙得连轴转了。始作俑者方泽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华山之上和四位娘子斗智斗勇其乐无穷啊。
时值盛夏,树荫下方泽穿着月白色的麻布单衣,将头枕在仪琳大腿上,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只在仪琳将剥好皮的葡萄喂他的时候,才张一下嘴。
远处一条瀑布宛若一条白练,从山顶倾泄而下,激起片片水雾。任盈盈掬一把水拍在如玉的脸上,然后对着曲非烟努努嘴。
曲非烟怒气冲冲地走到方泽旁边,大声说道:“我饿了!”
仪琳正想站起来,方泽温柔地拍拍她的手,示意无事。然后冲着曲非烟笑笑,缓缓走到水潭边上,一撩衣衫下摆,踏出一个马步,气运丹田,单掌击向水面,只听“砰”的一声响,炸起大片水花,四五条白鲢随着水花也被抛到了岸上。
“我做烤鱼给几位娘子尝尝!”
曲非烟转怒为喜,抚掌大笑,连忙开始张罗柴火。
郑陆离双手环胸,撇了撇嘴,骂道:“骚包!”手上却也不慢,和任盈盈一起清理白鲢。
仪琳长发被一个发带简单扎起,见此情景,双手合十,默默诵经。
松风阵阵,月色下方泽见到几女小口吃着鱼肉,忍不住发出“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任盈盈道:“泽哥,如今江湖上你的几个弟子闯出偌大声名你可知晓?风头甚至隐隐盖过了华山三绝的名头呢。”
方泽一愣,随即却又恍然,“如今袁守诚他们的武功比之我初出江湖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名头比我响亮,倒也不是十分难以理解。”他哈哈一笑,豪迈地说道:“正所谓名师出高徒!盈盈你且仔细说说他们下山之后到底做了甚么大事?”
任盈盈缓缓说道:“四月二十三日,全歼劫道匪徒十一人……这伙人杀人掠货,无恶不作,近年来死在他们手里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这次栽在了守诚他们手里也算老天开眼了。”
“五月初一,平之与铁拳帮周老拳师决斗,对方号称一对铁拳打遍杭城无敌手,结果在平之手里没有撑过十招……”
方泽轻描淡写地说道:“过分了,怎么也要斗个几十招,然后双方再握手言和的。”
见到郑陆离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方泽讪讪地说道:“行走江湖以和为贵嘛。要是守诚定然不会如此没有分寸。”
郑陆离理都不理方泽,只是催促任盈盈道:“别理他,继续说。”
任盈盈对着方泽歉意的笑笑,又道:“五月二十四,三人打着横幅打上了莆田少林,守诚降龙十八掌力战法照禅师的大悲金刚掌,酣斗之际一个不慎将法照禅师打成了重伤……不过泽哥,此事须怪不得守诚,是那法音师太重伤平之在先……”
方泽有些紧张地问道:“哪个在乎法照的死活,盈盈,你快说说平之有无大碍?”
郑陆离翻了一个白眼,心道:“也不知是谁刚刚言之凿凿,行走江湖以和为贵的。”
任盈盈闻言笑道:“有你那得意女弟子这个神医在,泽哥你还担心什么?”
“英姐儿?她那水平就敢称神医啦?”方泽夸张反问,只是脸上的得瑟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郑陆离实在忍不住,骂道:“少得瑟!还听不听啦?”
任盈盈又道:“英姐儿可不简单,守诚将法照打成重伤之后,莆田少林十七名好手将三人团团围住,三人硬是在众人围攻之中将莆田少林的匾额摘了扬长而去……”
这一下连曲非烟都忍不住了,她疑惑道:“守诚他们又这么大的能为?”
方泽老怀大慰在曲非烟头上拍了一下,说道:“别打岔!盈盈你继续说,英姐儿怎么不简单啦?”
不理曲非烟不依不饶的打闹,任盈盈又道:“英姐儿现在号称毒手圣姑,莆田少林那十七人可不就着了她的道。”
方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英姐儿使毒的功夫这么强悍吗?明明小师妹和非非学习毒经、医经的时间要比她还早上许多啊。”
他饱含深意的向曲非烟看了一眼。曲非烟立刻就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对方泽还以颜色,“我武功可比英姐儿要强上许多……”
她这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方泽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道:“你夫君武功天下第一,你即便手无缚鸡之力又有甚么关系?”
方泽今日心怀大畅,负手望天,喃喃自语道:“这莆田少林的匾额我挂在哪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