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似乎见过的,有些不属于她的回忆碎片似的突然闪过,她想记起来,却抓不住一闪而逝的回忆。
“安歌,是不是,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略摇摇头,笑着道:“不急,不急。我有成千上万年可以等。”接着,眸光微转,魅惑的道:“和陆离说,我需要个女人。”
“你说什么?”攸宁瞪着眼睛,四个字似乎是从齿间硬挤出来的一般。
“别呲牙,你的腰断了,我不会接,你不是得找陆离给你接上吗?就当是本大爷救你一命的回报,帮我传话给他。”
就在这一瞬间,方才那种感觉烟消云散,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这笨猫耍弄了。
“你大爷!”
这句话是跟谛听学的,三个字落地,攸宁扶着腰踉跄的走了出去。
谁让咱欠了人家一条命,攸宁这样安慰自己,死虎妖,色虎!
转出门外,上杉秀明正等在门口。
月辉照耀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似乎被月光笼罩一般,他转过身来灿然一笑道:“听说小姐为了给我送饭,差点丢了性命。”
攸宁看着这个凡人少年,微微蹙眉道:“你的饭我一会儿送去,耽误你用餐了,抱歉。”
上杉秀明微微摇摇头,笑着送上一个白瓷瓶道:“这是东岛界的灵药,对伤筋动骨很有效果,请收下,否则我会寝食难安的。”
“好吧,谢谢你。”攸宁收起那小瓶子,轻笑一声道:“可惜对我没什么用处。”
上杉秀明微微一怔,有些狐疑,又重复道:“这灵药很管用的,我曾经从树上掉下来,差一点就摔死了,就是这一小瓶药救了我的命。”
攸宁知道他误会了,微微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是人,大半年前就死了,现在是藏身在临时肉身中,所以你才看不出来。你的情我领了,但终究是我鲁莽才遭来祸端,与你无关。”
上杉秀明诧异的点点头:“原来清虚界真有重塑肉身的能人,原先只是听说,原来是真的。”他垂眸深思了一瞬,道:“往后我去前堂用餐,不必麻烦你了。”
攸宁谢过他,转身下来了楼,仙藕坏了是小事,但是这一摔却是伤了她的精魂。没有肉身的精魂,受到伤害会更加显现痛感。
只是,刚才那种感觉是错觉吗?
她,很久以前认识安歌吗?
为什么看见他寂寞的眼神,她会这么心痛呢?
她强忍着疼,几乎可以说是挪动到了陆离门口,只听里面传来对话声。
老板在会客。
她静静的站在门口,腰疼的根本直不起来,扶着栏杆依靠着坐在了地上。
还有三天就是中元节了。
往年的中元节,无论她是否在灵塔峰,都会买上一捧黄纸烧个干净。她总想,虎毒不食子,能将亲生孩儿丢弃的父母,不会是因为狠心,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反倒会高兴一些。
至少,比被遗弃要高兴一些。今年,连她自己也死了,那要不要连自己的份也烧了呢?自己给自己烧纸钱,她该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吧?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倒是那个妖皇鬼蜮,来者不善。她虽然弱小,而且被那些正道名门所不齿,但是事关清虚界,她不愿惹出什么麻烦来。
就这么忍气吞声,更不是她的个性。
究竟怎么做,怎么才能出一口气,又不惹出乱子,这事实在不好办,实在不好办。
房门缓缓开启,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响声。
维摩诘自里面走了出来,仔细一看,转头笑道:“阿难,这位姑娘竟然追你到这里,你要不要与她讲讲经?”
阿难抿抿唇,摇头道:“她只是个小姑娘,并不曾对我动情,居士不要乱说。”
维摩诘似乎以捉弄阿难为乐,不置可否的道:“快将她抱进去吧,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不必了。”
陆离缓缓走了出来,对二人颔首道:“二位早些歇息吧,明日晨起还要诵经,这里交给我。”
见陆离说话,维摩诘才没有再促狭阿难,勉为其难的扬长而去。
陆离垂眸看着睡熟的攸宁,微微蹙起眉头,蹲下身子,将她揽在怀中。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钻进攸宁的睡梦中,这香凝神静气,让她有了些许安稳的感觉。只听一声轻轻叹息,她微微张开双眼,正对上那人略带愁绪的模样。
“老板,我的腰断了。”
“我知道。”陆离将她安放在睡榻上,动作温柔,却不带一丝感情,她在他眼中与草木无别,与妖兽无差。
她不是女色,她是众生。
攸宁乖巧的躺在溢满了檀香味的睡榻上,双眸羞愧的紧闭着。
陆离的手指捏住她的纤腰,轻轻一扣。攸宁瞬间觉得似有无数的小虫子钻进了骨髓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轻颤,脸颊不自觉的泛着红晕。
陆离自榻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截仙藕,一点银光中,仙藕没入她的身体。
“这是洗魂丹,会让鬼魂的精魄更强健,今晚留在这安歇,明早腰就不痛了。”
攸宁点点头,忽然想起那只色虎温柔的帮她处理脸上的伤,咬着唇。
陆离微垂着双眸,安坐在坐榻上,一边展开书简,一边斟了一杯清茶。
“老板。”
“恩?”
攸宁猛地闭上眼,脱口而出道:“安歌说他想要个女人。”
静默,半晌的静默。
陆离轻“恩”了一声,手指掐了个诀,一片小小的纸人落在地上,便成了一个美貌的女仙。
她轻轻转了个圈,笑着扭了出去。
“老板,你还做拉皮条的活儿?”攸宁有点不能接受,这样高华脱俗的人,怎么...怎么能一脸让人信服的模样,波澜不惊的答应这样的要求呢?
陆离微微摇摇头,笑着道:“食色性也,人之大欲。这本没什么可羞愧的,成人之美,更不需羞愧。”
他的脸皮,真是比地府的城墙还厚。
这样的话,怎么能说的这么毫不在意呢?
好吧。
忽然,她猛地蹙起眉头,脸上厌恶至极的道:“这只色虎,在,在我的睡榻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