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猛地蹙起眉头,脸上厌恶至极的道:“这只色虎,在,在我的睡榻上做...”
陆离轻声一笑,无声的转过头,似乎唯恐自己看书的光亮影响她睡眠,抬起素袖拨了拨油灯。灯火忽明忽暗,将他的侧脸笼罩着。那双淡然似佛的眸光,那么平和,那么温柔。
攸宁总想,这样的人,该有着一副什么样的心肠呢?
啊,对了,西岳卿君曾要取他的心让阿浓食用,以求长生。谛听说,他的心,是妙莲心。
这样寂静的夜里,窗外传来了宛转悠扬的笛声,她侧目看向窗外,木廊边的柳树下,站着一位凡人少年。
他微微扬起头,是自己看起来更加超越凡俗,神情却又带着绵长的寂寥。
“安睡。”陆离一挥衣袖,窗口“砰”的一声关了起来,手执起书简,再没言语。
攸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然后抓紧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伴随着柔和的光,淡然的香,沉沉的睡去。
迷雾森林的黄昏很美,夕阳错落着光晕,洒落在林间。不知名的妖兽自头顶飞过,发出阵阵惬意的鸣叫。
四周鲜血斑驳,将她的衣角染红了一大片,数十头槮狼的尸体杂乱无章的躺在她脚边,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你是谁。”她的声音冷到骨子里,不含一丝感情。
“你的引路人。”
攸宁眸光血红,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抬眸看向不远处那迷雾中的男子。
只听一声轻笑,他缓缓迈着步子走来,笑着道:“树林东方,有一名落单的魔修正在猎杀妖兽。”
他缓缓的走近,攸宁眼眸死死的盯着他。他脸上带着一张银制面具,将上半张脸遮住,一头银白色的发丝,在夕阳的照射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
“你是谁。”攸宁又问了一遍。
他缓缓勾起一双薄唇,划出完美的弧线,这带着邪意的笑容,煞是好看。可就在这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味萦绕在四周,让人不自觉的发抖。
“这世上的恶太多,想要抵抗,就要以恶制恶。”他淡然的笑了笑,接着道:“我是与你一样有野心的人,我愿意帮你。”
“呵。”攸宁冷笑一声道:“不必了。”
“就算我能帮你找到血衣魔修也不必?”
攸宁凝视着这人,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问:“他在哪?”
“若想报仇就收起那副表情,女孩子要温柔点。”
攸宁蹙眉,神情更加冷冽。她转过身,提步就走,丝毫不想多理他一句。
正在此时,那人道:“我虽不知他在哪里,但却有办法找到他。至于损梵心经,你修炼不得法,很难有大成,而我恰好知道如何速成。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知道该怎么选择。”
攸宁的脚步迈了出去,却又停在半空中,一咬牙关,转身看着他道:“我不信这世上有如此无私之人,说吧,你想得到什么?”
“乖女孩。”他的语气和暖,目光却森冷,道:“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能找到他,并且绝对有能力干掉他,而我只要你帮我杀一个人而已。”
“你觉得这买卖如何?”
她知道,这事不会那么容易,也想到了他有所图。若是他什么也不要,她倒是要好好想了。既然他不隐藏,她也乐得有人帮助。
天地之大,三界之广。攸宁知道,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找到血衣魔修是不可能的。他帮她找到他,她帮他杀一个人,这买卖很划算,很公平。
攸宁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容,笑着道:“杀谁?”
他笑而不语,缓缓地道:“不急,不急,慢慢来,要有耐心。”他缓缓的走近她,抬手。
那是一只似能透光的手,攸宁下意识的蹙着眉,闪躲开来。
他却眯着眼,强横的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道:“不许露出这样的表情,从现在开始,你要每日笑容明媚。”
“放开!”她挣扎着,脸已经被捏的变形。
“咔哒”一声,她的下巴被捏碎了。
这种伴随着酸麻的疼痛,让她更加紧蹙着眉心。
“不听话可不是好姑娘,来,笑!”
她僵硬着脸,扬起双唇,勉强的露出笑容。
“不行。”他缓缓的摇着头道:“这算不上明媚,也半点不好看。”
攸宁脸色铁青,强忍着下巴的疼,双手愤恨的握紧拳头,身子僵直着,用尽全力,让眼睛看起来清亮,唇角绽开妩媚而灿烂的笑容,眼泪在眼圈中打着转,却决不让它流下来。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的笑容,真美好...”
他轻轻的松开手,攸宁仓皇的捂着下巴,跌落在地上。
他顺手将一缕神识送进她的额心,目光看向天边的落霞,一时间有些失神,沉默了半晌,再次将目光转到她身上:“这条路注定了众叛亲离,你做好觉悟了吗?”
你做好觉悟了吗?
她做好觉悟了吗?
清晨的微曦笼罩着她的身体,一只通体彩羽的极乐鸟站在窗棂边,乌溜溜的眼珠儿一骨碌,带着那么点不怀好意。
陆离翻动书页,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不许碰她。”
衡珂嗤笑一声,一骨碌从窗棂边滚落在睡榻上,两只翅膀拟作人的手臂一般向攸宁胸前匍匐而去,躲在她的胸口,满脸的满足,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陆离陆离,你做的这肉身真不错。”
“什么不错?”陆离侧目看去。
竟然看见衡珂将脸靠在攸宁胸前,表情猥琐,一如痴汉,不可描述。
“不想被她杀了就赶快离开。”陆离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问道:“你真的是因为想确认青鸟的腿才掀她的裙子?”
衡珂一时间怔住了,接着,悄悄,悄悄的爬了出来,一展翅,飞到陆离面前。站在榻几上,小短腿一伸道:“本仙的仙格担保,绝对是真的。”然后一屁股坐在陆离面前道:“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才能哭出来,我得早些回原身去。”
“等。”
“等?”衡珂蹬着小短腿,无赖似的道:“你总得告诉我等什么啊,不然,我就赖在你面前不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大清早的吵什么?”攸宁脸色苍白,不耐烦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