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起风了，入夜后的街头有些清冷，裴羽穿得单薄，季白尘就把她揽在怀里。
“偶尔出来走走，还是挺放松的吧。”裴羽双手插着口袋，语气轻快。
每次压力太大，神经紧绷的时候她都会慢悠悠得闲逛着，总比闷在屋里发霉强。
“嗯，是很舒服。”季白尘打心眼里觉得轻松。
哪怕他现在坐在季氏顶楼的那个位置，谁能知道多年前那个全能的少年，其实心底根本没那么多雄心壮志，真要说起来还有点没出息。
他就想带着她心爱的小丫头远离晏城，找个风景秀丽的国外小镇天天腻歪在一起。
他有赚钱的本事，一定不会饿着小丫头。
什么季氏遗产，地块还是子公司，对他而言都只不过是冰冷的数字而已，远比不上怀里的人重要。
“在想什么？”裴羽伸手哈着气，见他拧着眉问道。
季白尘的几缕惆怅瞬间烟消云散，将她的手攥在手心。
他的手心很热，却一点都没有汗，裴羽冰凉的手一下子就落入了暖炉一般。
“在想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很珍贵。”
裴羽喉头一紧，她刚才也是这么想的，随即朝着他说得认真，“那就别浪费。哦到了，就是这里。”
说完指着不远处忽闪忽闪的店牌，看着有些残破，亮了不过几秒，又暗淡下去。
店门很小，毫不起眼。
裴羽拉着季白尘进了店内，里头只有五张桌子，却很干净宽敞，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浓郁的烤肉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店内。
裴羽深深得吸了一口，就是这个味儿，她都想了好一阵了，只是最近一直忙得没机会过来。
季白尘也是第一时间被烤肉的香味震撼，再仔细环顾着店内的布置，温馨舒适更有一种艺术气息，墙上挂的，桌上摆的都颇有格调。
“是羽羽么？”里头传来女人高昂的声音。
裴羽忙应着，“是我。”
女人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有些微胖，看起来保养得不错，那双手尤其秀气，见到裴羽笑得合不拢嘴，再一定睛，看到裴羽身旁的男人，有些发愣。
“羽羽，这是你男朋友？”女人端着香喷喷的烤肉出来，却是兴致勃勃得关心着这个陌生男人。
裴羽拉着季白尘落座，看到烤肉，笑得眉眼弯弯，“是啊，他平时很忙，所以今天带他过来改善伙食。”
季白尘朝着女人颔首问好，礼貌有加。
被正名后，就喜滋滋得帮裴羽分着肉。
女人光看着季白尘的模样就在心底感叹，这男孩也长得太好看了吧，那眼睛，那棱角，那身材线条......
哎不能再看了，失礼失礼，忙倒了两杯苏打水，“羽羽，不知道你男朋友爱喝什么，这个可以么？”
季白尘接过水杯，“我都可以的，谢谢。”
女人笑得更欢，“那你们吃，一会叫我，还有甜品呢。”
裴羽打趣着，“我平时来都一盆肉打发了，今天怎么待遇这么好。”
“哪次不是好酒好肉得招呼你，”女人白了她一眼，“今天刚空运来的，新鲜得很，你们吃，我去忙了。”
“等等，”裴羽喊住了她，从口袋掏出一条项链，“送你的，上次说那条洗餐具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儿了，这条更好看。”
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忙接下看了看，“这一定很贵吧，我怕弄丢啊。”
裴羽啃着肉，没抬头，“你看我连个盒子都没，不值几个钱。”
“那好吧，谢谢。”女人笑起来连个梨涡晃着，“那你们吃，帅哥多吃点。”
季白尘朝她点头。
女人欢欢喜喜得回厨房去了，走到拐角处还不忘回头看着裴羽和季白尘。
裴羽啃着肉，嘴角吃得到处都是，季白尘捏着纸巾，不厌其烦得帮她轻轻擦拭着，眸子里全是宠溺。
女人捂着心脏，“一把年纪，还要刺激我，真是命苦。”
随即又从口袋拿出那条项链，反反复复得看着，喜欢得不行。
“是不是超级入味，超级好吃。”女人走后，裴羽问着季白尘。
“是很好吃。”季白尘还是用刀叉优雅得分着肉，跟在高档西餐馆用餐没什么两样，脊背挺得笔直，坐在椅子三分之一处。
裴羽撑着头望着他，“这顿不亏吧。”
季白尘冲着她眨了眨眼，“你请的，怎么都不会亏。”
“怎么找到这里的？”
裴羽的眼神绕了圈店内，“画得没灵感的时候在附近瞎逛找到的，本来以为是个咖啡店，没想到是烤肉店，刚才你见到的就是老板娘，以前也是画画的，这店是她父亲盘下来的，后来她眼神不好了，画不动了，就自己接手过来，后来......”
季白尘静静得听她讲着，他们难得能有这么平静聊天的时候，眼前的小丫头说得眉飞色舞，他就认真得听，偶尔给个回应。
他说不出有多喜欢现在的每一秒，两人三餐四季好像也不是奢望了。
裴羽说完了，继续啃着肉。
“羽羽，”季白尘突然喊她。
“嗯？”
“我是你男朋友了么？”
裴羽嘴边啃了一半的肉啪得一下掉在盘里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蒙了，猛的一头扎回来，在昏暗的油灯光晕里，认认真真得思考着他的问题，算么？算吧。
她刚想开口，就被季白尘打断了。
“不逼你，羽羽可以慢慢考察，接下来我要接受考验的项目还很多。”
裴羽不明白，“比如？”
季白尘慢条斯理得继续：
“比如赚钱养家。”
裴羽点头。
“比如裴伯父。”
“再比如我的父亲。”
季白尘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得就脱口而出了，裴羽却失了神一般目光变得深远阴沉，这是她心里的疑惑，也是她心里的刺。
她以为季白尘不会轻易挑起，可他就这么毫无顾忌得说了出来，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怎么考察？”裴羽交叠着手臂，认真得望着他。
季白尘把肉分好，递到她面前，一点也不在意她像刺猬一般防备的架势，光洁修长的手指抵着下巴，一字一句得吐着，“很简单，帮你报仇，帮你救人。”
这话落在裴羽耳朵里，就像天外仙音。
她都分不清眼前这人是不是骗子投胎来的。
这么严肃的话题，就这样简简单单得带过，好像所有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只是一缕烟尘般可以任意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