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愣是睁着眼，一夜没睡。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玻璃房间里，一切都变得虚浮无力，连时间都变得毫无意义。
没有窗户，没有灯光，修晔走的时候把手机也拿走了，除了一地毫无用处的羽毛，半点能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裴羽伸手摸着四周，这次抬进来的床，连床脚都被包了软边。
她的耳朵内装着微型录音器的母机，也不知道季白尘能不能听得到修晔说的话。
尽管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焦虑，可和自己的计划有了偏差，季白尘没按照想定的时间赶到救援，还是让她有些心焦。
对黑暗的恐惧都抵不上为某人担心的殚尽竭虑。
屋子里无尽的黑暗，让她渐渐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
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啪”的一下所有的聚光灯再度打开，裴羽捂着脸，眼前一片五颜六色的光晕闪过。
艹......
刹那间的强光，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疲软。
修晔依旧是一身白的西装，带着黑色半幅手套，神清气爽得走了进来。
“羽羽，睡得好么？”
裴羽别过头不看他。
他也不恼，右手一展，景立马递上手机。
他将手机扔到裴羽身边，朝她努了努嘴，“早新闻最新消息，我给你亲手做的了早餐，边吃边听。”
黑衣人推来金色的餐车，上边的食物倒是新鲜可口，特别是两个荷包蛋煎得堪比艺术品。
“我台独家报道，经过警方一夜的抢救，火势已被扑灭，车内焦炭一片，经法医初步验尸报告显示，车内却系季氏现任总裁季白尘本人，还有秘书以及司机共计三人遇难。”
“目前我台记者已赶往季氏，据了解，季氏在早上8点召开紧急股东大会商讨后续事宜，我台会持续追踪报道季氏总裁继任人的第一手消息。”
裴羽在画面中看到了齐晏，沈寒声还有蔚子漠的身影，蔚子漠戴着口罩墨镜，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在保镖的护送下进了季氏。
“你猜，这晏城季氏新的王会花落谁家？”
修晔松开袖口，亲自上前，将煎蛋切成均匀的三等份，插了一块递到裴羽嘴边，眉眼都是柔。
在裴羽眼里，他的行为就跟傻逼没什么两样。
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多一分都是做作。
修晔的刻意温柔只有伪善和令人作呕的恶心。
“我对鸡蛋过敏。”裴羽客客气气得拒绝，她暂时还不想惹怒他，不过也忍不下这份恶心吃他做的东西，谁知道他会不会加点东西。
修晔挑了挑眉峰，没有逼她，挥了挥手让人撤下了早餐，重新换上一份不同样式的摆在他面前。
他一边优雅得握着刀叉，一边跟裴羽讲解着，倒像是偏宠着她的恶劣脾气。
“就让齐晏先得意几天。”
“呜，对了......”修晔咽下一口面包，“蔚子漠或许还想着替季白尘稳住季氏，不过都是螳臂当车，他和你好朋友尹笑的恋情消息已经被我散到各大报刊杂志了，恐怕现在他连处理自己的事情都来不及。
季氏的几位股东早就已经投到我这里了，昨晚一收到季白尘出事的消息，立马就转头投奔了我。”
“你说，这个世道会不会太现实了点？”
“不过也是，要不是我提前吓唬他们，恐怕他们也还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找不到方向。”
修晔一个人喃喃自语着，也不在乎裴羽是不是真的有在认真听。
裴羽在心里头白了他一眼，打断了他，“我需要上厕所。”
修晔的汤匙“咚”的一声敲到汤盆边沿。
景听到里头的响动，立刻冲进来，浑身的戾气尽数散了出来，手里的刀抵着裴羽脖子上的血管。
稍一用力，就会有一道血痕。
“景，”修晔擦拭着嘴，动了动手指，景顺从得撤了刀。
“带她去厕所。”
景的脸上有一丝隐忍的怒意，收了刀，动作幅度却大，裴羽被他甩到一边。
“跟我走，”景在前边带路。
裴羽猛然起身，却眼前一黑，又瘫倒回床上。
她很想骂出口，最终还是忍住了，扶着床沿，这次尝试慢点起身，效果不错，虽然还是有点腿软，但终究能迈得开步子。
裴羽经过修晔身边，修晔的眸子一刻都没离开她。
尽管女孩眼底青紫，看着蓬头垢面，可发丝跳跃依稀可见那张白皙小巧的脸，当真是出淤泥不染的清丽。
“羽羽，”修晔叫住了她，“回来告诉我，考虑得怎么样了。”
裴羽没睬他，继续往外边走。
“出去一趟，或许你就知道里边有多好。”
他朝裴羽眨了眨眼。
裴羽胃里翻涌起一阵酸水，步子也迈得更急。
修晔没有骗人，出了房间的走廊里，四处弥漫着呛人的消毒药水味，还混着浓重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稍稍点了灯，可也跟没点似的黑蒙蒙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刺骨寒意不断往人的骨髓里钻。
哪怕裴羽不想往四周看，周围的哀嚎声都会顺着耳朵揪住心肺。
她的余光不由自主得四下绕着，不经意间就瞄到水牢里垂着头的人脸上全是血，已经血肉模糊的脸上没了鼻子。
她立马撇过头，不想自己吓自己，垂着眉眼，跟在景后头。
厕所不远处的房间就是驯狮笼，能清晰得听到Lex和Evan的惨叫以及白狮的低吼。
这里当真跟地狱差不多了。
修晔自己造的地狱。
等她从厕所回来，真的有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怎么样？看到我的小柠檬了么？是不是很可爱？”
修晔的早餐已经被收走了，房内除了刺眼的灯光，就剩下裴羽的修晔两个人。
修晔坐的那个位置恰好是个阴影区，强光照不到，能让他更好得欣赏裴羽在这个房里受煎熬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重新置身强光之下，裴羽在心底一个劲得劝自己，说不定再照下去自己就有了超能力，变成什么极光侠之类的，一道光过去劈死他得了。
修晔就这么陪着裴羽静静得坐着，他不说话，很享受眼前的画面。
只是面前的美人还差点火候，一点也不娇羞，多少有点僵硬。
不过他也不排斥，一点点征服才有意思。
“主人，股东大会结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进来汇报。
修晔才勉强抬了抬眼皮，划开手机，听着属下的回报。
“主人，李总和张总那里已经顺利获得了掌控权，蔚子漠完全插不上话。”
“目前支持齐家收购的声浪最高，齐晏以为自己势在必得。”
“好，按计划行事。”修晔挂了手机，勾了勾嘴角，“羽羽，告诉你个好消息，很快这世界上就没有季氏了，接下来是齐氏，沈氏........呵，他们都快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