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京站在她的身前,打量了一下她的气色:“我不放心你的病,所以来看看你。”
林黛玉心中一暖,柔柔道:“还死不了!”
贾玉京板起脸教训道:“林妹妹,怎么说你好,能不能别忧郁了,你这样子下去,身子骨怎么可能会好?”
林黛玉却转身进了屋里头,上了床榻,侧睡不理贾玉京了。
贾玉京进入她的房间,见她又耍小性子,哭笑不得:“林妹妹,好了,别生气了,以后我不说你行不行?”
看来不出大招不行了,贾玉京也脱了鞋,爬上床榻。
林黛玉听着动静,慌忙转身:“你、你想做什么?”
贾玉京翘起腿,望着床顶:“你不是要生气么,我陪你生气……”
林黛玉粉唇微张,好半天才道:“你怎么那样无赖呀!”
贾玉京道:“我不管,反正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哭鼻子,我也哭鼻子。”
林黛玉气的打了他手臂一下:“你是闲着慌,理人家干嘛!”
说完又转过身子不理他了。
贾玉京摇着二郎腿,嘿嘿一笑,开口唱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林黛玉生着闷气,听他一开口唱自己,玉耳竖起半天,也没见他再唱,转身却见他闭上眼睛装睡觉,生气地推了推他:“喂,怎么不唱啦?”
贾玉京道:“心情不好,我忧郁症病犯了,不想唱。”
林黛玉拿他没办法,赌气道:“你不唱就起来,人家要睡觉了。”
贾玉京道:“你睡就是了,地方那么大,不碍着你。”
“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子让人见到,人家怎么活?”
“见又怎样?身正不怕影子斜。”
林黛玉道:“你是不怕,惜春如果知道了,会怎样?”
“她?怎么样?她会相信我的,怕什么!”
林黛玉被他的无赖,弄的没有办法了,只好妥协道:“好了,人家不郁闷了行不?”
“你是新晋翰林学士,明天得早起,快回去。”
贾玉京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起早?”
林黛玉道:“这有什么好奇怪,我爹就是一甲三名探花,是翰林院学士啊!”
贾玉京一呆,惊叹道:“难怪你一身诗才,原来是探花郎之千金,失敬失敬,随便抖抖衣衫都有一百几十首诗!”
林黛玉笑了笑:“哪有这么厉害!”
贾玉京道:“谦虚了不是?以你的才学如果去考个两榜进士也不难。”
“小女子再厉害,也比不上你呀,懂医术,棋艺高超,吟诗作对,什么都会,都不知道你的脑子咋长的!”
贾玉京道:“再厉害有什么用?某人还不是对我不屑一顾。”
“我没有。”
“你有……”
“……”林黛玉沉默了:“好弟弟,为什么不早点遇上你……”
贾玉京霍地坐起来:“心塞,我忧郁症了……”
他穿好鞋子,出门离开了。
林黛玉笑了笑,她是又感动又觉得好笑,这才像个孩子嘛,之前老是装成熟,还让我叫他哥哥?
贾玉京回到了他的狗窝,厅里香菱却和一个人正在说话。
“王伯伯,您怎么来了?”
王承恩微笑道:“我有事找你商量一下。”
贾玉京见他所言,知有事情,于是领着他进了书房。
“玉京,此次夜访是有事找你商量一下……”王承恩将皇帝的命令及福利讲了下。
贾玉京沉吟片刻:“王伯伯,我觉得并不妥,将我放于明处,远没有放在暗处更有作用。
刀子看不到才是最恐怖的武器,一旦放于阳光下,光是对付那些人你都耗尽精力了。
至少现在不是好时机,而且……”
贾玉京后面的话让王承恩脸色渐渐凝重。
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道:“那这次抄家之事?”
贾玉京想了想:“这样吧,你让小春子在前面吆喝,我在后面策划,也好长长见识。”
王承恩笑了笑:“小春子人挺伶俐,但没有什么心计,有你在后面,也是不错的搭配。”
贾玉京见他答应,也松了一口气,跟着又气道:“那个八贤王不讲信用,居然告诉了今上,改天我给他几下老拳。”
王承恩面色古怪,呵呵笑道:“这是你俩的恩怨,我管不了,好了,我回宫复命,明天你去东门,小春子会接你……”
“好,王伯伯,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
王承恩回到了宫中御书房,将事情一五一十道出。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色阴沉的可怕,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宫灯在跳动,夜风微凉,皇帝似乎睡着了。
直到外面大树夜鸟一声哀鸣,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承恩,准备些夜宵,朕肚子饿了……”
贾玉京一大早,来到了城门,门口小春子一见,眼睛一亮,连忙小跑上前打了一千:“爷,小春子有礼了……”
贾玉京跳下马:“起来吧,小春子,王伯伯如何吩咐你的??”
“爷,师傅说一切听您吩咐。”
贾玉京点点头:“人手及目标准备好了么?”
“爷,一切准备妥当,请您上轿。”
贾玉京板起脸:“现在你上轿,我是一个刑名师爷,懂不懂?”
小春子机灵过人,马上点头道:“爷,明白,不过爷,你这身衣服要换一套才行。”
大街上,上百名锦衣卫簇拥着一顶轿子,贾玉京即是一身东厂标配,手执绣春刀,头戴圆帽,一身黑白灰衣飞鱼服,脚下一尖头皂鞋。
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前面是一间围墙足足有上百米长的大衙门。
上面是繁体书写着两个《东厂》大字的牌匾,整块通体幽黑的木质让人望而生畏。
“站住,来者何人,此乃东厂重地,近者格杀勿论。”
门前四个守卫铮声拔出佩刀,同时口中吹响哨子。
“吱嘎!”大门打开,里面冲出二十几名手持武器的番子,一个个面目狰狞。
“咳!”小春子清了清嗓子,从轿中出来,手臂上有个长形布包。
“你们的督公呢?让这狗东西滚出来。”小春子倨傲一站,尖声道。
一个师爷见来人势头不对,一个个锦衣卫沉默不语,没有一点生气,而面前的小太监却盛气凌人,手持那个是什么家伙什?
不对,师爷连忙上前作揖:“这位爷,不知……”
“啪……”小春子对扇人巴掌很有心得,已经是练到清脆响亮,而不伤自己的手。
“狗东西,耳聋了?刚才爷我说的话没有听见?”
“啪……”反手又一巴掌。
师爷转了一圈,连爬带滚往里走。
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了出来,年龄约四十多岁,面如脸盘,蒜头鼻,顶着两个眼袋,耷拉着一双三角眼。
细小的眼珠子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一见当中的小太监,他心里打了个突兀。
这时,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只是不敢太过靠近。
“咳,老兄,东厂出来那个老太监是谁?”
“嘘嘘……老弟,你想死啊,那人是主管东厂诏狱的高起潜。”
“哎哟……”那人吓得咬了一下舌头:“老兄,这两帮人在干嘛?”
“嘿嘿,有好戏看了,这是经典的狗咬狗,戏里常常有唱的。”
“小春子……”见他手臂上的家伙什,高起潜从脚底涌起一股寒意:“小春子,有何事带人来厂?”
小春子从怀中拿出一卷黄筒子,拆开绳结,唰声一展,尖声拉的老长:“高起潜接旨——”
“臣高起潜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