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正廉率先与杜君交流,百官也拉开了与杜君之间的那扇屏风,京兆尹不时有路过的官员拜会一下杜君,搞得杜君都以为自己这个京兆尹已经坐稳了。
期间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劝说杜君加入文官集团,一开始杜君还没有发现,只觉得百官附和其实是卖他这官职一个面子,但是渐渐的,有官员说的露骨了些,杜君才发现,有人要拉自己入局。
杜君虽然是官场小白,反应慢了半拍,但绝不是蠢人,他清楚自己和袁真的关系早已绑定,就算此时站队文官集团,也不过是用来做对付袁真的马前卒,文官集团真的需要杜君吗?不,文官集团需要的是听话做事,按时上贡的杜君,需要的是听话的京兆尹!
但此时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杜君本想做着自己的事情等袁真回来再说,但与李正廉的一番对话早已经发酵,此时他默不作声,就已经被当做了表态,文官集团怎么会留着这么一个人继续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巩固势力。
动袁真暂时动不得,但烈阳教覆灭之后,袁真回京在即,杜君不动也得动!
随着文官集团的一堆弹劾送到了古不息的面前,古不息笑着丢给了杜君,杜君知道这大理寺他是非去不可了,临去大理寺之前,他去了一趟梁府,这是他唯一能确定也许能联系上袁真的人,可惜梁苛老了,要不是袁真问了一嘴,杜君直到大案结束之前都未必见得到袁真,更别说出来了。
入了大理寺狱之后,杜君见到了刚调任过来的谢雷,杜君本以为谢雷是文官集团派来给他下最后通牒的,还十分硬气的不理会人家,没想到谢雷第一句话就差点给杜君干哭了。
“杜小友,辛苦了。”
杜君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出头,虽然才华横溢,但年龄摆在这呢,哪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委屈,一眨眼就是小半年的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通过解释,杜君才明白谢雷是太子的人,而袁真更是被牢牢绑在了太子的车上,他杜君,也早已经被划分到这一行列,在他入朝为官之前,他就已经没得选了。
“可是文官集团与太子起冲突不是不智吗?”
任谁都看的出来,古济这个二皇子深入简出,不与朝臣交流,没有那个心思,古不息早早就立了太子,几乎不会有什么意外。
“杜小友可能了解官员,但是不太了解官场啊。”
谢雷笑了笑问道:“杜小友以为,这朝堂之争,争的是什么,站队,又站的是什么呢?”
“话语权?”
“对,也不对。”谢雷为杜君解释道:“是权,但不只是话语权,难道朝官们只为意气之争,争的是我骂你你不能还口吗?”
“额......好像也挺爽。”杜军不合时宜的开了个玩笑,谢雷也忍俊不禁。
“无论是文官集团也好,武官集团也罢,是扬州派,还是京冀党,争的都只有一个,就是权,杜小友觉得,朝堂上权力最大的是哪个派系?”
杜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连六部尚书都还没认全呢,更别提什么派系了。
“杜小友应该知道的。”
杜君略一思索就知道了。“谢大人说的是......皇上?”
“孺子可教也。”谢雷点了点头,“无论是哪个派系,他们争夺的权利,都来自于皇上,皇上让谁拿,谁才能拿,皇上收回谁的,谁就得乖乖交出手,如果是你,你愿意听话吗?”
“我当然愿意。”
谢雷十分满意,但语气一转,“杜小友是愿意,但有些人,他清楚自己的权利来源于谁,却不愿意还回去,劳苦功高的,自然不愿意说撒手就撒手了。”
“朝官从来都不是与太子争,因为太子不需要争,朝官们争的是陛下的权。”
“杜小友也好,袁真也好,本官甚至是太子殿下,都是陛下用来制衡臣权的手段之一。”
杜君知道谢雷这是在点他,但是他也确实捉摸不透,他这半年看似与百官都有些交际,实际上大半的人他根本没记住啊!
“杜小友落在此处,其实也算是好事儿。”
“谢大人此话怎讲?”
“朝堂纷乱,即使一个派系之内,官员之间的关系也仅仅是同袍,而非同志,杜小友应当理解其中的差别。朝堂上乌烟瘴气,陛下必然会整治且已经在整治了,杜小友若是不急,不妨等等。”
谢雷作为太子的人,显然知道的更多一些,谢沼那个没脑子的现在都有些滑头带上两份谨慎劲儿了,谢雷是他老子,怎么可能简单。
“多谢谢大人。”杜君十分郑重的给谢雷行了个礼,谢雷也受之不愧,要知道谢雷私下来看杜君,实际上已经是明显的站队行为了,至少此前他都是很低调的一个人。
而杜君也确实当行此礼,杜君心中十分激动,他本来以为自己就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顶着庞大的压力坐在那个位置上,心理素质不好真的容易崩溃,没想到柳暗花明,一下大狱却发现,自己的靠山好像有点牛逼!谢雷一番话虽然云里雾里的让他有些看不清,但前面的几句话他却醍醐灌顶,他和袁兄的背后是太子,而太子的背后是皇上!
......
听着杜君默默叨叨的还有些激动地说完,袁真叹了一口气,杜君其实人挺好的,也不蠢,只是接触的太少,自然想不到更多,杜君以为他们的背后是皇上,实际上,无论是杜君、谢雷还是古麟都这样觉得,但袁真知道,古不息从来都没站在他们身后,尤其是他袁真。
如果有机会,古不息绝对会用完袁真然后立马砍了袁真的头!
袁真的能力有多强,袁真自己知道,古不息更是清晰明了,凉州风奴逼得义军代代相传,古不平是自己带军打不过风奴吗?自然不是,但带上袁真三个月解决凉州军情,甚至还打回了小半个凉州覆灭了风奴王室。幽州烈阳教肆虐几十年,水镇军打不过烈阳教吗?自然也不是,古不息只要忍痛,不管幽州百姓死活,给水镇军扩军换了烈阳教一劳永逸的法子不是没走上过古不息的案台,而袁真孤身一人入幽州,半年后回来幽州没有大动干戈,烈阳教却没了。
袁真有能力有作为,文武全才,差的只有名声,但别忘了,袁真过了今年才20岁,还未及冠!
古不息用他的时候放心,不用的时候却绝对不会放心。
这些事自然是不必与杜君说的,袁真见杜君没事,也不打算现在就想法子捞他出来,只是安慰他再等等,好在杜君也明白自己尴尬的处境,并不急于出狱,反而是在狱中怡然自得。
袁真离开时对着狱卒点了点头,那狱卒一脸茫然,随后转变为惊恐。
——小袁大人要害我?
实际上袁真是对着狱卒身后暗处的锦衣卫点头,袁真离开后那锦衣卫也跑回了古不息身边。
“袁真去了大理寺狱,但他好像发现我了。”
古不息笑了笑,古麟说袁真可能已经是大宗师了,那袁真的功夫就只会高不会低,发现他这锦衣卫很正常。
“说说看,袁真和那......算了,你直接去,叫袁真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