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不去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一人一句开始唱双簧：
“他本来就叫唐空！”
“他不爱吃糖。”
“大人说这个名字适合他。”
“小小年纪，四大皆空。”
“所以不改了。”
“哈哈哈哈哈……”
几人嘻嘻哈哈笑起来，唐空对不来不去翻了个白眼，第一个吃完，又去车辕上坐着了。
崔不来打趣道：“老乐，你干脆让阿空赶车算了，天天长在那儿了。”
车夫老乐嘿嘿一笑：“一会儿就让他赶车。”
崔不去哀嚎：“不行不行，他赶车我们追都追不上。”
崔不来取笑：“别说我们，只有你追不上。”
这群人的活泼程度超乎想象，顾梦原本以为崔渊身边的人都像唐空一样，冷冰冰的没啥温度，结果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
从小一起长大的手下这么有趣，他本人应该也不是那么高冷。至少这两天相处下来，顾梦是发现这人没有表面那么一本正经，反而喜欢不动声色地爱捉弄人。
顾梦正在神游天外，崔不来突然凑过来意味不明地问：“小兄弟，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大人？”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顾梦心惊，这么容易看出来吗？
崔不来狐疑：“不认识？那大人为啥对你特别好？”
“大人对我特别好吗？”顾梦好奇他哪里看出来的。
崔不来表情又八卦又暧昧：“昨晚大人让你睡在里面了诶！”
顾梦不解：“昨晚大人叫我进去服侍的，就是我不小心睡着了……”
崔不去语气幽幽：“大人夜里从来不要人服侍的。”
顾梦不知道有这一茬，也没想太多，尬笑解释：“许是昨晚突然需要了，本来大人也没叫我，我就是看唐空睡着了，就自己进去了……”
高高坐在车辕上的唐空又翻了个白眼，只是下面的人都没看到。
几人又聊了几句，陆陆续续都吃完了，不来不去二人开始收拾东西，顾梦又去帮忙。
崔不来想起什么，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顾梦不能说自己的真名，眼珠一转，取了个临时名字：“我叫孟不离。”
崔不来：“焦？”
崔不去：“真的假的？”
顾梦面不改色胡说八道：“是啊，大人说我差点就死了，希望我活下来，所以取名叫不离！”
顾梦话音刚落，只见不来不去二人突然正了脸色，还以为自己拿崔渊给他们取名的事开玩笑惹他们生气了，没想到看到他们迅速直起身恭敬行礼：“大人！”
他一回头，就看到崔渊正站在身后，似笑非笑地俯视他：“孟不离？”
“……”
顾梦拿人家扯皮被本人抓了个现行，心里恨不得有个月光宝盒，穿回去捂住自己的嘴，表面镇定地回身也行了个礼：“大人。”
唐空不知何时已经下来了，为崔渊放好马凳，崔渊没有多说什么，抬脚上了车。
就在顾梦松了一口气时，崔渊进车厢前回头加了句：“孟不离，你进来。”
“……是。”
不来不去二人对顾梦无声地挤眉弄眼，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顾梦拍拍身上粘的灰，不知道崔渊是不是生气了，惴惴不安地上车。
崔渊端端正正坐着，一张冷淡的漂亮脸蛋看不出情绪，见他进来，示意关门。
顾梦照办，恭恭敬敬地跪坐下来：“大人。”
“过来。”
“大人，我就在这里，能听得见。”
崔渊眼神带了点戏谑：“现在知道怕了？”
顾梦低眉顺眼，悔过态度极好：“我不该信口雌黄，大人不计小人过，请您放我一马吧。”
崔渊再次重申：“过来。”
顾梦怕他生气，只好挪到昨晚那块羊皮垫上。
“伸手。”
顾梦听到，知道崔渊应该不会骂他了，乖乖伸手的同时抬头讨好地笑。
崔渊为他把了脉，点头：“没事了。”
虽然是个好消息，顾梦却有些遗憾，既然身体没事了，今晚估计就不能在里面睡了。
他真诚道谢，收拾了放在车厢里的包袱和伞，准备出去坐马车前面做石狮子。
却听崔渊问：“你做什么？”
“我出去……哦，包袱占地方，我放角落里去。”原来崔渊没有要他出去的意思，顾梦随机应变过来把话圆了过去。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啊！
顾梦把包袱放好，安安分分地坐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像一只安静的小鹌鹑。
等了一会儿，唐空敲门回报：“大人，出发了。”
“好。”
马车出发，这次速度好像快了许多，顾梦猜测是不是真的让唐空赶车了。
看崔渊闭着眼睛小憩，就偷偷打开门伸出头去看，果然看见唐空英姿勃发地坐在车辕上，马鞭挥舞得飞起，仿佛在赶战车。
前后的官兵骑马速度也被逼得持续加快。
顾梦与坐在门口的老乐对视一眼，看到了满满的无奈。
车厢里无聊，他干脆出来和老乐坐在一起唠嗑。
老乐是老把式了，告诉顾梦到京城还有五六天的路程，讲了一路有什么大城，独特风土人情。即使顾梦因为生意跑过大晋许多城市，老乐的故事也让他大开眼界。
“有一次我替大人去庐州办事，碰见一个年轻人，人面色黢黑，若穿黑衣，在晚上根本看不清他在哪里。不过他极为聪明，擅长断案，当时已经考取秀才功名，估计过几年就能在京城碰见他了。”
这不就是包拯？难道他也存在于这个时空？
“老乐，他叫什么名字？”
“姓包，具体叫什么咱也没问过，人家都叫他包黑炭。”老乐说着又嘿嘿笑起来。
顾梦挺想见见这个包黑炭的，这可是名垂千史的包青天啊！要是能看到他审案就更有意思了！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越往北，路面结冰越多。半个月前的雪灾后，天气回温了一阵，和县那边积雪消融，除了稍冷些，逐渐恢复了正常。但越往北走，气温越冷，路上雪水融化后结冰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幸好官马特制马蹄铁防滑，马车轮子上也套了防滑链，不然他们走不了这么快。
顾梦远远看到一座黑黢黢的巍峨山脉，银白覆顶，寒意逼人，问老乐：“那是什么山？”
老乐瞄了一眼：“龙云山。”
“好高啊。”
“可不是么，本地人都很少上去，山上有土匪。”老乐淡定地说，仿佛他说的是山上有雪那么简单。
“啊？那我们过去……”顾梦有点怕，虽然他以前遇见和听说过的土匪都是劫财不要命的，但他有点创伤应激障碍，很怕遇到意外情况。
“傻的，我们是官兵啊，土匪不要命了？”老乐拍着他的肩膀毫不在意。
顾梦望着那重重远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