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之夏的手机上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她的合租室友唐了了发来的。
最近几天,她外出和男朋友旅游,一直没来出租房里居住。
今早她发消息是为了告诉林之夏,自己会在这个月底搬出去,让她尽快寻好下家。
因为林之夏租房时是整租的,后面又将其中一间转租给了唐了了。
所以,现在她一旦搬出去,林之夏就只能独自承担房租了。
穷困潦倒如她,在这样的时候收到这样的消息,无疑是件雪上加霜的事情。
林之夏抬手扶了扶额头,接着看第二条消息。
这条是她父亲林泽礼发来的,想让她这几天回家看看。
林之夏想起自己已经有月余没回家了。
刚好今天还不上班,也是该回去走一趟了。
她起床洗了洗漱,又去超市买了些果品礼盒,便去到地铁站乘车回了家。
林之夏的老家属于海岩区,距离江城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下了车,步行十分钟左右,林之夏便到了老家的胡同口。
不远处,林泽礼正站在墙角的阴凉处张望着。
看到林之夏后,他忙迎上前,伸手就要接她手中大包小包的盒子。
林之夏递了两提轻的给他,苦笑道:“爸,又瘦了。”
“年纪大了,宜瘦不宜胖。”林泽礼说完也打量了她几眼,“你也瘦了,是不是转正后工作压力太大了?”
林之夏笑着遮掩,“还行,不算大。”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胡同里面走。
快到家门前时,林泽礼突然停下了脚步。
“今天你张姨知道你回来,张罗了一大桌子菜呢,一会儿......你也好好跟她聊聊。”
林之夏点了点头,没吭声。
林泽礼口中的张姨名叫张婧,是林之夏生母死后,他娶回来的二婚老婆。
张婧原是外乡人,跟丈夫离异后来到这边寻亲戚落脚。
她跟林泽礼就相识于胡同口的馄饨店。
一来二去彼此看对了眼,便决定凑在一起过活。
林之夏并没有反对。
她觉得有人能陪着林泽礼挺好的。
但事情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张婧并非自己一个人嫁过来的,她还带来了一儿一女。
因为性格和生活习性的缘故,林之夏跟她们磨合的并不算好。
长时间相处下去,林之夏越来越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所以,自她读研之后,借着勤工俭学的名义,便很少再回来了。
说起来,张婧的儿子徐开阳今年好像刚读大一。
女儿徐开婳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而且,她学的好像是护理专业。
和自己同宗不同源。
想到这里,林之夏不由得蹙了蹙眉。
不过年不过节的,张婧却备了一桌菜。
美其名曰为了迎她回来,但先前她也有几月不回家的时候,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而且刚才爸爸叮嘱她,一会儿要好好跟张婧说话。
难不成是她有事求自己?
林之夏面露疑色,“爸,您让我回来,该不会是为了徐开婳工作的事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林泽礼小心翼翼的笑了笑。
“开婳学的是护士专业,和你们单位对口,如果有合适的职位,你就帮她办一办。”
“到时候你们两个在一起工作,有什么事也能相互帮衬着。”
办一办?
相互帮衬?
林之夏觉得好气又好笑。
“爸,你女儿几斤几两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要是有这么大本事,至于找工作的时候找了那么久?”
“可我昨晚都跟你张姨吹下了啊!”林泽礼有些急躁了起来,“你就想办法帮她落实一下嘛,就当是在帮我。”
“帮你?”林之夏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爸,这个家还是你说了算吗?你为了哄我张姨开心,一向都这么卑躬屈膝吗?”
林泽礼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女儿对张婧一家有怨言。
他之所以承诺了这件事,一来是为了讨张婧和徐开婳欢心。
二来也是奔着缓和她们之间关系去的。
现在林之夏一旦拒绝,自己的好人卡丢了不说,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得更僵。
林泽礼语重心长的劝她,“你作为小婳的姐姐,帮帮她不也是应该的嘛!”
“更何况,你张姨比我小了十岁,人家愿意嫁给我这个老头子,我自然也得多为她做点什么。”
林之夏冷笑一声,说话的音量也随着情绪的波动飙高了不少。
“您做的难道还不够多么?她嫁给你不单得到了京都的户口,还给自己的孩子争取到了全国顶尖的教育资源。”
“你供他们吃,供他们穿,供她们们住,这些还不够吗?”
林泽礼侧过身去,不再和林之夏对视,口气实属急了,“你说说,你老算计这些事情干什么?”
“我只知道,人越是曲意逢迎,越得不到该有的尊重。爸......”
林之夏话还没说完,却听到了不远处张婧的声音。
“是小夏回来了呀,怎么站在这里?快,进屋来吧。”
林之夏朝她礼貌的微笑,“张姨。”
“唉!”张婧答应的亲切,转过身又朝院子里招呼了一声,“开阳,开婳,快出来,你们之夏姐姐回来了。”
林之夏趁张婧回头的空挡,迅速打量了她几眼。
发现她好像刚烫了卷发。
穿着打扮也比上次见面又洋气了些。
而且,比较惹人注目的是,她左手手腕上还多了一个细花纹的金镯子。
想必也是林泽礼买来哄她的。
林之夏想起她母亲在世时,别说金镯子了,就连银镯子都没捞着一个。
同样是夫妻的情分,却是天差地别的对待。
也不知到底是世态变了,还是人心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