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温峤的私人庄园,肖宴率先和林之夏通了电话。
在安排好她的寝食后,他才放下心来,驱车赶往了横桥区。
夜色微垂,车子在一所奢华的山庄门外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肖宴面色深凝。
他已经三年未曾踏足过这里了。
停顿了须臾时间,他才再度迈开步子,进了庄园的大门。
佣人们见了他,都客气的唤他二少爷,并告知说董事长已经等他许久了。
肖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直奔向了二楼的会客厅。
推开房门,一个年近花甲的男人从转椅上转过身来。
他的身材偏于矮小,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眸光流转之间便透着一股威严庄重之色。
那番神情,仿佛能参透世间的一切般......
“你终于肯回来了?”
江闻仲板着脸,言谈似笑非笑。
肖宴回以凝视,“我今天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想废话太多。”
他深知江闻仲的性格。
也知晓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所以,这次来他只求速战速决。
江闻仲容色深沉的点了点头,双手合扣,端放在面前的桌案上。
“我打算把整个江氏都交给你。”
江闻仲不疾不徐道:
“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和温家姑娘的婚事不变更。”
肖宴忍不住嗤笑,“把整个江氏集团交给一个私生子?不怕别人笑话?”
“当初你费劲了心思,不就为了掩盖住我的存在?怎么?现在又不觉得我丢人现眼了?”
江闻仲平静的听他冷嘲热讽,没跟他一般见识。
“我年纪大了,是时候该退下来了。现在我只想把江氏,交到有能力掌控它的人手中。”
“江湛性格优柔寡断,并不适合做继承人。”
“而你, 通过这几年的历练,各方面成长的还算不错,与我的要求也算契合。”
历练?
他管那几年他遭受的种种非人待遇,叫作历练?
肖宴的怒气一股脑冲上来,隐隐就要发火。
他所谓的历练,不过就是对他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
他所谓的历练,不过就是将他逼入绝境后任他自生自灭!
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当初,他对他那么残忍决绝,竟然妄图用一句历练遮掩过去!
他们江家人到底还有什么话说不出来!
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肖宴轻蔑的笑了声,张口回绝,“江董事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并不打算接受。”
江闻仲的脸上晃过一刹那的震惊,继而是长达半分钟左右的沉默。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我的提议。”
“如果接受,你先前种种的暗箱操作,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肖宴抬起眸,唇角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下。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话说到点子上了。
也好。
省下他浪费心思的诱他说出口了。
今天,索性就把事情一并解决了吧!
江闻仲闷哼了声,脸上没什么怒容,也没什么喜色。
“我知道你在分割船运公司的股权。”
“明面上,你是想将它收归己有,可实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江闻仲睨着他,气场铆足。
“你真正瞄准的,应该是江氏的地产和娱乐版图吧?”
肖宴垂下眸,长睫微颤了颤,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很好,手段够高,野心也够大!不愧是我江闻仲的儿子!”
江闻仲先是对他赞扬了一番,下一秒却立马变脸。
“可你若以为如此就能把我糊弄住,那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肖宴眉峰轻耸,瞳孔骤然僵硬了一瞬。
他今天虽然是来摊牌的。
但眼见着,他的最终目的即将由别人亲自拆穿,他还是有些震惊的。
江闻仲的视线在肖宴身上一晃而过,基本已经确定了他的猜测。
“当初,你为了离开江家获得自由之身,跟我打了一个赌。”
“我将集团里最为落败的船运公司交到了你手中,并要求你在三年之内让它起死回生。”
“才短短两年时间,你就将它发展成了数一数二的支柱产业。”
“这场赌局本就是你赢了,即便你不继承江氏,我也没想过把船运从你手中要回来。”
江闻仲顿了顿,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细品了一口。
“后来,有人报告我说,你在悄悄转移船运的股权。”
“那时我就觉得奇怪,盘查过后,发现你果真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这能证明你对江家的产业颇有兴趣。”
“直到半年前,我让与温家联姻,你表面上虽然没反对这桩婚事,可私下中却并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
“那时,我才幡然醒悟过来,也许事情根本就不似我查到的那般。”
肖宴的脸色归于平静。
他这半年来......
不!
他这多年来,其实一直都在筹划着一件事。
如果温峤没有在昨天突然出现,大概用不了半个月,他便能成功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真正目的还是被江闻仲发现了。
但他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反正他已经得到了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其他任何东西......他全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
江闻仲继续道:“我把温家姑娘许配给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锁定你成为继承人的信号。”
“聪明如你,不可能觉察不到我的意图。可即便如此,你还是在进行着股权分割的计划。”
江闻仲目色沉沉的盯着他,语带七分压迫,三分克制。
“所以......你的真正目的......压根就不是分割江家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