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真正目的......压根就不是分割江家的产业!”
随着话音收尾,江闻仲的记忆也溯洄到了二十五年前。
那时的他,已经成婚三年。
妻子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孩子,身体十分虚弱。
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整日沉浸在兄弟几人的尔虞我诈中,势要把江家的继承权夺过来才肯罢休。
那阵子,他没日没夜的泡在天苑阁,和几位跨国巨头洽谈合作事宜。
本是想拿下几个重头项目,让父亲高看自己两眼。
却不料在一次醉酒之后竟发生了意外。
他和一个名叫肖若楠的陪酒女发生了关系,还被别人悄悄拍下了照片。
隔天后,这件事立马传进了父亲耳中。
江闻仲当然知道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但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无法辩驳。
最终,江闻仲被罚在家关了三个月禁闭,而肖若楠则是拿到一笔巨额封口费,欣然同意和解。
只是......上天总那么爱捉弄人。
三个月后,江闻仲刚获得自由身,肖若楠怀孕的消息便接踵而至了。
他不相信她怀的是自己的孩子。
那个女人本就是被大哥买通后蓄意接近他的!
这就是一场阴谋啊!
更何况,他们只有一夜的关系,怎么这样巧......就怀上了?
江闻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私下找到肖若楠,给了她更大一笔钱,想让她把孩子打掉。
肖若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只是在签订协议的当天,肖若楠却如同人间蒸发了般,彻底消失不见。
江闻仲动用了手上所有的关系寻找,却始终没寻到她。
直到六个月后,肖若楠怀抱着一个婴孩找上门来......
江闻仲因为这件事受到重创,也因为这件事变得更加狠辣无情。
他用尽了心思和手段,将其他三个兄弟全部扳倒。
终于坐上了江家掌权人的位置。
只是那个孩子,却成了他心底一根顽固的尖刺。
每每见到他,他总能想起那段兄弟离心,阴谋诡谲的日子。
......
半晌过后,江闻仲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厉声厉色。
“你想毁掉的......是江氏的地产和娱乐版图?继而毁掉整个江家?”
肖宴黯然的轻嘲一笑,眼神晦暗不明。
对!
他就是想毁掉江氏!
他恨透了这个让他受尽折磨的地方!
恨透了这个让他来到人世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在江家的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有人知道,他对江家的厌恶到底有多深!
当他睡在江湛为他挖好的蛇洞里时!
当他被江家的子侄埋进土里浇水时!
当江家的仆从往他的被窝里放老鼠时!
当江闻仲的棍子不留情面的抽打在他身上时。
当他被江湛的母亲喂下一整盆泔水时!
他就计划好了要将这个毫无人性的地方彻底摧毁!
“是又如何!”肖宴毫不避讳的承认,“这些年来,你们江家人是怎样对我的,你心知肚明!”
江闻仲长叹了口气,一时语塞。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你已然凭借自己的本事挣的了尊严和体面,那些陈年老事就不要再提了。”
肖宴眉间皱成了川字,却不屑于跟他争辩,只把头厌恶的偏向了一边。
他对江闻仲早就死心了。
如果跟他讲道理有用的话,或许他以前也不必过的那么悲惨。
江闻仲对他反感的模样略有不满。
他一向不喜欢身边的人或事,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他勾起中指,点了点面前的桌案,示意肖宴回过头来。
可肖宴却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江闻仲的脸有些黑。
冷场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再度开口道:
“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家产业,甚至放弃你筹谋已久的计划!”
“简直愚昧不堪!”
肖宴斜视他一眼,神色逼戾,“你应该谢谢她,如若不然,你早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林之夏,用不了几天,他便会拿出那根早就藏好的锥刺,跟江湛同归于尽。
如果不是遇到了林之夏,他一定会点燃江家别墅外围的火油!
是林之夏的出现,让他改变了玉石俱焚的念头。
是林之夏的出现,让他燃起了重新生活的希望......
江闻仲怒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那几年,江湛是如何对他的,包括整个江家是如何对他的,他心知肚明。
好在当下结果是好的。
肖宴长成了他心目中的模样。
江家的产业也后继有人了。
“所谓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过是一时悸动罢了,过了那个阶段,也就没那么多念想了。”
“再者,古今能成大事者的,有哪个是被儿女情长绊住了手脚?”
江闻仲多少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这会儿也不想逼他太紧。
“退一步讲,你如果真的对她割舍不下,等和温家姑娘的婚事敲定后,也并非不能再跟她见面......”
肖宴蓦地回过头来,对他这番言论简直大为震惊!
“江董事长的思路......还真是清奇得很!”
竟然教唆自己儿子做下这种不忠不诚的事!
可真是个言传身教的‘好父亲’!
江闻仲知道他在挖苦自己,但还是忍着怒意没有发火。
“你现在已经向我证明了你的能力,而我也将为江氏的未来做出选择。”
呵!
谁稀罕他的选择!
“我不会接手江家的产业,也不会和温家联姻,更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林之夏的事情!”
肖宴对他嗤之以鼻,“我看......江家继承人的位置,江董事长还是另寻他人吧!”
江闻仲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最终还是绷不住了。
他沉下脸,眼中凶芒毕露,语气阴厉之极。
“那看来......我们是没得谈了!”
“我们从来就没得谈!”肖宴的表情亦没有半分善意。
“既然今天话已经说到这儿了,那我索性就直接挑明了。”
“退婚的公告我会在明天一早发出,与此同时,我还会发布另一则声明。”
他一本一眼道:“从今以后,我将彻底退出江氏家族!并正式更姓为肖,更名为宴,和江家再没有半分瓜葛!”
江闻仲闻言猛的一拍桌子,气急攻心,“你!!!”
“简直混账!!!”
“忤逆!!!”
“自寻死路!!!”
肖宴随他怎么说,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反正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他也没有再留下来的意义。
随着房门被紧紧关上,江闻仲的面部突然扭曲了起来。
紧接着,他捂紧胸口,径直瘫倒在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