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父皇发现,洛星州似乎与离国的人有所勾结,暗中在密谋什么。这让父皇很是难过也很是忧心。云国都城与苏城相距不远,父皇查到洛星州常来苏城,于是要我暗中关注他,看能否查到他里通外国的证据。没想到,洛星州其实也在查我。”
“多年来,云国皇族一直不知道我和娘亲的存在,但最近不知是谁泄露了秘密,云国皇后得知父皇在外有一个儿子养在苏城,并知道父皇对这个儿子很上心,所以洛星州来苏城其实也是为了找出并除掉这个兄弟。”
“虽然现在我的身份尚未暴露,但我担心洛星州对我已经起了疑心,更怕他查下去会发现端倪,那你跟着我就会不安全,所以,我将一切告诉你,是要你早做打算。今日我之所以没有动用隐卫,是因为父皇留给我的都是云国皇家隐卫,只要一出手,就会被洛星州看出来路,反倒会暴露我的身份。”
这一席话,木音毫无保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相处了三个月,却很信任柳曼槐。说出自己的秘密,并不担心她会对他不利。
“公子,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柳曼槐有些感叹,其实夜枫私下也查了木音,虽然没查出他是云国皇子,但也发现他很有来头。
“今夜世子不是要来么?公子不妨在他身上做文章。”柳曼槐眼珠一转,“既然玉妈暗示洛星州,公子乃权贵养在此处的外室,公子何不让其以为你是世子的人?”
“世子?”木音一愣,微微摇头,“素闻世子不但狡诈,还好男风,与他打交道恐怕不是易事。何况,我之所以应下今晚见他,是想摸清他来苏城是否因为洛星州。若他们本就是一伙的,我这样做反倒会引起洛星州的怀疑。”
“公子不必担心,世子虽然腹黑,但并不好男风,而且他对欧阳皇族非常忠心,绝不会与洛星州勾结做出有违离国之事。除非是洛星州以利益交换,要他相助,逼你父皇早日退位。”
“我觉得刚才应该不是世子与洛星州在公子面前合作演了一场戏。何况,既是贵人外室,岂有轻易暴露金主的道理?你又没指名点姓说是世子,洛星州误会了与你何干?”柳曼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抱琴似乎很了解世子?”木音看着柳曼槐,眼前这女子对他来说,其实还是个谜。
“我有个故人从前与他曾打过交道,但我与他并无交集。”柳曼槐低垂了眼帘,看不清眸子里的情绪。
木音见她这般,反倒不好多问,只是有些担心,“原来你要躲的人是他。可他今日已经见过你了,会不会对你不利?”
“公子误会了,我要躲的人不是他,只是,我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柳曼槐抬起头来,眼里一片清明,无波无澜,隐去了所有情绪。
“也好,今晚先会会这世子,看看他的来意。”木音拍了拍柳曼槐的手,声音温柔,“你先去休息,原本就病着,还不顾一切跑去救我,又受了伤,晚上还要抚琴。”
“那我先下去了。”柳曼槐站起身退了出去。
木音坐了一会儿,走到园子里,将泉眼前的木勺倒扣在地,不多时,一个隐卫悄无声息地飘进他的竹屋。
“去详查欧阳英睿的事情。”木音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再查查抱琴的情况,看看可有遗漏。”
“是,公子!”隐卫退下,木音斜靠在床榻上闭了眼。
日暮,欧阳英睿之身来到“烟霞楼”,被玉妈带进了园子。
一番寒暄之后,玉妈离开,欧阳英睿和木音一起分坐在长塌两边。
木音今晚穿了一身湖蓝色长袍,宽松的袍子更衬得他俊逸潇洒。
而欧阳英睿一身月色长衫,歪在那长塌上,比木音看上去更为妖邪散淡。只是,那双凤眸里却闪烁着精光。
“世子是要饮酒,还是要品茶?”木音抬眸看着欧阳英睿,同样笑得妖气。
“公子喜欢什么,爷就要什么。”欧阳英睿撑起半截身子,手指勾住木音光洁的下巴,笑得邪魅,“这等美人,却比美酒香茗更是醉人。”
“在下岂能和世子相比?”木音微微后倾,避开欧阳英睿的手,“世子之姿,木音自愧不如。”
“公子的美,无人能及,爷爱慕得紧。”欧阳英睿笑着收回手,拿过长塌方几上的一串葡萄,剥了一粒放入口中,随即剥了一粒递到木音唇边,声线带着几分【魅或】,“这葡萄倒和公子一样甜。”
木音一滞,却也从欧阳英睿的眼神里看出没有丝毫【猥缩】,只有恶趣味的调笑,于是低头咬了那葡萄,舌尖故意在欧阳英睿的手指上一扫,羽睫扑闪,姿态惑人,“木音倒觉得还是世子更甜!”
“公子还真是朵解语花,爷甚喜!”欧阳英睿哈哈一笑,火辣的眼神投注在木音身上,“日后爷再来苏城,定要夜夜宿在这竹屋,得公子相伴,真乃人生幸事!”
“世子若在这里留宿,木音求之不得。只要世子雌伏,木音甘愿夜夜欢好,精尽人亡。”木音笑着欺身上前,手指勾住欧阳英睿领下盘扣,“如今暑气未退,让木音替你更衣吧。”
说完,不等欧阳英睿答话,木音迅速解开了欧阳英睿衣襟上几颗盘扣,手指一勾,露出他颈下的肌肤。
欧阳英睿先是一滞,本能地想要出手,可唇角一勾,倒是忍住了,邪笑着任他动作。
木音的手指在那如玉的肌肤上一滑,本想说点恶心的话,可自己却先恶心到了,脸上的不正经迅速褪去,指尖将欧阳英睿向后一戳,“世子这定力,在下佩服!”
欧阳英睿顺势将那手指抓在自己手中,嘴角噙着妖邪的笑,“公子不妨来爷怀里,方知爷的定力到底如何。”
“世子果然有趣。”木音轻轻抽出了手,身子退回一侧坐下,对着门外唤了一声,“抱琴,取些泉水来煮茶。”
“是,公子!”柳曼槐应了一声,随即提着茶具和泉水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湖蓝色长裙,腰间一条同色腰带,衬得整个人愈发纤瘦,眉心点着一赤红朱砂,眼尾用油彩勾勒,眉眼看上去妖邪无比。
一进门,便见欧阳英睿的衣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截如玉的肌肤闪着光泽,柳曼槐当即低下头。
“世子,对弈可好?”木音说着,将黑白云子往欧阳英睿面前一推,“世子先选。”
“来者是客,本王黑子先行。”欧阳英睿倒不推辞,拿过黑子在边上落下一子。
两人你来我往,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柳曼槐在下方专心煮茶,目不斜视。片刻之后,一室茶香。
欧阳英睿落下一子,趁木音思考的时候,抬眸一看,袅袅茶香中,那琴奴蒙着面纱,煮茶、洗茶、洗杯,一丝不苟,明明是陌生人,为何偏偏有一丝似曾相识?
柳曼槐在每个杯子里注入一点茶液,用竹镊子递上来,“请世子和公子闻香!”
欧阳英睿笑着伸手去接,透过薄如蝉翼的面纱,只见柳曼槐右脸颊上的牡丹若隐若现。
“姑娘好生面熟!”
欧阳英睿话一出口,柳曼槐滞了一下,低垂眼帘,声音清淡,“抱琴残颜惊扰了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残颜?”欧阳英睿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目光如炬,审视着面纱下若影若现的彩绘。
木音抬眼看着他,话里带着几分嘲笑,“抱琴数年前面容被毁,平素就算将那疤痕画做牡丹,也还是带着面纱,唯恐惊吓到客人。世子是明知故问,还是也喜欢用这种方式与在下的琴奴搭讪?”
“哦?看来你家琴奴行情不错!爷确实不知内情,无意戳人伤疤,只是觉得她看上去有几分熟悉罢了。”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嗅了嗅茶香,“青城飘雪,清新素雅,香!抱琴姑娘的茶艺果然名不虚传,普普通通的茶叶,却煮出了极品茶叶的味道,爷佩服。”
“世子过奖了!”柳曼槐低了头,接过两人递回的茶盏,慢慢将茶注入进去。
强忍着心口的微疼,将自己煮茶的动作细细回忆了一遍,确实与当初在他身旁有不少差异,可他为何要说自己面熟?难道他知道夜枫和书彤在苏城,查到自己和他们有关系了?他是在使诈,还是真的笃定了自己的身份?
“抱琴,茶放在这里就好,你去为世子抚琴一曲吧。”木音话音落地,柳曼槐便起身点了粒素香,并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她净手走了回来,在桌前坐下,稍一思索,深吸了一口气,拨动琴弦,悠扬清澈的琴音缓缓响起。
柳曼槐今日弹奏的是《高山流水》,起初,琴声欢快,好似两条山涧相互追逐嬉戏,奔放无拘,一会儿,又轻柔【纏绵】,好似两个老友低声呢语,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