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行半路上,红姑娘对着上来的张林夸赞道:“道长好手段!”
话落,却见顶上掉下两人,二人仔细一瞧,不是陈玉楼和昆仑摩又是谁?
红姑娘见此大惊,慌呼道:“老大!”
张林刚欲回红姑娘的夸赞,当下一见暗骂道:真他娘的见鬼,怎么忘了这茬。
心念转折,便握住绳索,脚在崖壁借力一登,整个人便加速直扑陈玉楼与那昆仑摩勒而去。
红姑娘一见,更是慌道:“道长!”
张林声音远远传来道:“你先上去,我去救他们,下面是火海,他们真掉下去,不摔死也得被烧死!”
红姑娘闻言,连忙向上爬去,道:“我这就去叫人!”
※※
半刻前,群盗见那满地蜈蚣毒虫,皆亡魂大冒,慌乱逃命。
覆在那蜈蚣挂山梯在攀援而上。
陈玉楼身在绝险的古壁上攀爬竹梯,即是心焦,又是满心的不甘。
此次下来,空折两个好手,一无所归不说,若非张林提醒,恐怕这一行人都得折进那偏殿。
自己作为卸岭魁首,却未发现危险,竟置群盗于险地。
说出去,他面子往哪里放?
正思索间,赫然见眼前的青石缝里,生着一只海碗般大的红色灵芝。
他心中正自烦乱,见是株悬崖绝壁上生长的灵芝草,心道:这灵芝长于此,也不知多少年月,端的珍贵无比,拿了此物,也不枉此行,因此想也没想,就伸手去采。
陈玉楼忘了此地邪恶,山中毒蜃终年覆盖,那灵芝早已被谷中的毒蜃浸润枯化,空具其形。
陈玉楼一碰之下,顿时碎为一团鲜红的粉末,在他面前飘散开来,见到此景,陈玉楼心下一惊:“不好,有毒!”
陈玉楼虽不如原来的轨迹般,在古墓的地宫里亲眼见花蚂拐在自己面前,全身溶化成热蜡般的情形。留下: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里阴影。
但此刻一惊之下,也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处在深谷峭壁之上,只顾躲闪那团血红的粉尘,待反应过来,已经身体空悬,悬在了空中,忽地一声,直坠向云雾深处。
攀在陈玉楼下方的哑巴昆仑摩勒听到风声不对,急忙抬头看去,恰好陈玉楼从自己眼前落下。
哑巴昆仑摩勒眼疾手快,赶忙伸手去拉陈玉楼。
哑巴昆仑摩勒是拉住了对方,可二人身在悬崖峭壁,本就少有借力之处。
那陈玉楼虽说是在离哑巴昆仑摩勒不远处掉下,但自身重量加上下坠的力道,少说也有千八百斤。
那昆仑摩勒正在往上攀爬,四下无处借力之际,哪里借得住?因此俩人做一堆,被陈玉楼一带。待张林与红姑娘发觉时,已往深谷掉落。
还好两人向下落了不到数尺,正巧石壁上有株横生在岩缝里的古松拦住了二人。
二人各自拉住一根树枝,晃荡在半空之中,两人摇摇晃晃,四条腿在深涧流云中凭空乱蹬,想踩到山壁上凹凸不平的地方将身体稳住,但山壁上都是绿苔,一踩就滑出一条印痕,石屑绿苔纷纷掉落,情况危险到了极点。
好在此时张林落了下来,一见二人被古松拦住,心下松了口气,便欲要上前,拉陈玉楼上来。
见张林下来,二人皆是一喜,心道:这下有救了。
而陈玉楼见张林奔自己来,一看就是要先拉自己,便急忙道:“逍遥道长且住,我还能坚持一会儿,昆仑摩勒身高体重,这老松怕是乘他不住,你先将他拉上去,再来救我不迟。”
张林闻言,也不迟疑,当下将手中绳对着昆仑摩勒抛出道:“接住拽紧,我拉你上来。”
昆仑摩勒闻言,伸出右手,一把接住绳索,几个围绕,便让其缠在自己手臂上。
张林见此,当即在老松上站马立住,高喝道:“我数数,但三你就松开左手。”
昆仑摩勒严肃的点点头,陈玉楼闻言有些担忧道:“道长,这样不妥,你可能会被带下去的。”
张林闻言骂到:“给我闭嘴,你厉害你来啊!你教我做事吗?”
说着也不管陈玉楼尴尬,数起了数。
待数道三,那昆仑摩勒一松手,张林便腰马合力,手下发劲,强内境的千斤巨力使将出来,便将那昆仑摩勒如同玩偶,直接甩上高空,然后又一发力,借助绳索将其拉向自己,待近眼前,又使了巧劲接住对方,化去其下坠的力道,将其稳稳的放到古松枝干上。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只看得陈玉楼眼花缭乱,待反应过来,昆仑摩勒已经脱险。
陈玉楼见此,当下对张林万分佩服,心中暗道:世人皆言霸王举鼎,其神勇千古无二,今日见道长出手,恐霸王再世,亦不过如此了吧!真乃奇人也!
陈玉楼心念间,张林已解下绳索,往自己抛来。
却不想,那绳索距离自己还有三分之间距离,自己拉着的古松枝却突然折断,自己便往下坠落。
陈玉楼心中直暗道:完了,这下下面再无遮拦,又是滔天火海,掉下去,不死摔死也得被烧死。
心中万念俱焚,直道我陈玉楼纵横不过数年间,还有好多大事未办,今日便要葬身这瓶山之中不成?
这一切亦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见此情形,张林只得骂娘,手中豁然出现一柄铁剑,便往下纵去。
陈玉楼见张林跳了下来,心道:此必死无疑,道长何苦来哉?但道长都不放弃,我陈玉楼岂可认命?
※※
陈玉楼自幼随道人在山中修行,下了二十年苦功,练就了一身以南派腰马为根基的轻功,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那二十年苦功终于显示了作用。
他下坠的过程中看到两侧山壁岩面间的空隙越来越窄,便知这‘瓶山’上的这道大裂隙马上就要到底了。
好在面临奇险,其心中也未乱得失去理智,非常清楚如果此刻再有迟疑,脑袋就先撞到石头上了。
他身在半空中将全身力量灌注于腰腿之间,掏出腰间小神锋往前闭眼一插,随着念了数遍:祖师爷显灵
可能真是祖师爷显了灵,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陈玉楼身下一顿,便停止了下落。
待缓了片刻,心神稍定,方睁眼看去。
那小神锋正切在石壁间,自己正悬荡在半空,无处借力。
陈玉楼左右环视,强忍双臂疼痛,心想自己现在这是在哪?上下左右全是白朦朦的雾气,前后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下面还远远没到底。
但看石山裂缝的走势,少说下面还有十余丈深才能合陇。
由于上行下行之时,群盗为求岩缝松石的缝隙挂山而行,并不是直上直下的方向。
这回落下来却已远远偏离了那座古墓里的大殿。
山底的空气还有几分阴寒潮冷,石壁上尽是湿滑的绿苔,据他估计距离大岩缝底部还有十多丈的高度。
且白雾中的能见距离只有十余步,纵有夜眼也看不清下面的地形,拿鼻子一嗅,闻到古墓中燃烧的味道,算是知道了大致的方位,是离此十余丈开外,估摸这处山缝的最底下,不是乱石便是更窄的缝隙,跳下去等于是自己找死。
好在此时,陈玉楼听闻崖壁有声,其声正如自己那小神锋切入石壁时般。
陈玉楼心下万分感动,暗道:那道长不过听老爷子无心所托,今日竟为履行承诺如此涉险。
其身手超绝,天下何处去不得?
这般奇人义士,今委身我群盗之流,我竟不识其才,还处处与其为难。
真是瞎了眼,昧了心,还自诩识得天下英雄,这番若是脱险出去,吾必对其以礼相待,奉若长者,如对老爷子般尊敬。
陈玉楼心念流转,当下呼道:“道长,这!我在这!”
却说张林自纵身下来,频频施展出梯云纵,配合铁剑降低下坠之势,以寻陈玉楼。
他知道,陈玉楼不可能就这样没了,但也说不准,说不定因为自己又有了些变化也说不定。
因此他可不敢赌陈玉楼还能在坐那六尺蜈蚣上去,因为这种事,概率真的很小。
原着里是他运气好,没看清那凸起的岩石是大蜈蚣便跳了过去。
但凡他看个轮廓,恐怕得吓个半死,或者失足、没抓稳,或者那蜈蚣不向上,而是向下……
反正意外太多,他下来,也许还可以给他收个尸。
正下间,听闻陈玉楼呼叫,心下松了一口气,便往声源而来。
呼叫没多久,陈玉楼便见张林如那猿猴般左右横踩,轻松写意来到自己身旁,心下好生羡慕对方身手,又见二人已处在这不知深处的缝隙中,又心中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当时为何要贪心,为此连累了张林,便满是愧疚道:“道长,你大可不必如此!如今连累你身陷囹圄,陈某真的汗颜。”
张林却未说话,而是看着不远处,神情凝重。
陈玉楼见此,还以为张林不想和自己说话,毕竟张林一路都是沉默寡言,一副高人作派。
额,卖符纸时除外。
张林未回答陈玉楼,其见此又要开口。
张林低声斥道:“闭嘴!”
然后脚下一点,将陈玉楼从半空提了下来,放到一处岩石凸起上,又给了其几张符纸,用那小神锋给其食指开了口。
陈玉楼见张林这般作为,心下疑惑,十分不解:“道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