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顾西洲的父母,比之当年的武-则-天,更要残忍得多。
武-则-天的女儿还年幼,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但是在那样的年代里,人命如草芥,她自己的命都悬在剑上,何况是一个年幼的女儿?
可是顾家父母不一样的!
顾西洲的兄长一度是顾家的荣耀,甚至在他发生意外之前,都还为顾家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只是因为医生一句他可能存在的症状,竟然让他的亲生父母对他痛下杀手?!
他明明可以活下去,明明有很大的机会,继续为他们创造价值!
可是顾家父母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竟然拿着他的命,去和对手拼了个两败俱伤!而他们自己躲在背后,渔翁得利!
许知意相信,顾家兄长想过自己千万种出现过意外的情况,却独独想不到,自己会死在父母的手中,而且是以这样难堪又悲惨的方式!
若是顾家兄长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父母踩在自己的尸-首上吃着人血馒头,他的心里会有多痛?
许知意不敢想象!
许知意更加不敢想象的是,这一切都被顾西洲看在了眼里。
年幼的他,将兄长当成了唯一的光和希望,却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而且是死在了自己亲生父母的手中!
他之后还要看着父母是如何的装模作样,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去收割自己的利益!
他还要装作懵懂无知,感受着父母对他假惺惺的好,成为父母下一个爬上高位的工具!
细思恐极,细思恐极!
她不敢想象顾西洲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更加不敢想象,他在经历了这样泯灭人性的黑暗之后,又是如何还能够保持本心向善,内心纯良的!
“那后来呢?”许知意缓缓出声,道,“他们有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许知意都不提“父母”这两个字了,而是用“他们”替代。
在她看来,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得到了。”顾西洲的语调有些轻,夹杂着烟雾,袅袅升腾。
“是我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的。”他道,“我在接掌顾家的第一天,便公开了所有的证据,他们谋害我兄长的真相也被曝光。”
“不只是他们,我还将所有出手害过我兄长,手段肮脏的人,全部送进了监狱。”
“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听着他的话,许知意又想到曾经听闻到的,说k国顾家的新任家主冷血残暴,绝情弑杀。现在听到这些真相,她真的是心疼他。
那个顾家,恐怕没几个人的血是热的吧?
而被众人误会成为冷血的顾西洲,才是真正有血性有风骨的人。
许知意看着顾西洲,眸中不受控住地浮现出水雾,泪一滴一滴砸落下来。
“......傻丫头。”顾西洲看见她的泪,神思也渐渐收了回来,他掐灭手中的烟放下,抬,抬起手为她擦拭着眼泪,笑道,“你哭什么?那些都过去了,他们特受到了惩罚。兄长在天有灵,应该也能够安息了。”
“不,不是的,我知道兄长得到了安息。”许知意摇着头,泪水却是越来越多,她道,“我不是为兄长哭,而是在为你哭。”
顾西洲怔了半晌,苦笑道:“我没有哭。”
“不是的。”许知意摇了摇头,摸着他的胸口,固执地道,“你的心在哭。”
这样残忍的过去,压在心口上那沉甸甸的滋味,他再习以为常,再不去在意,但那也是存在的。
他也是会痛的。
他不会哭,那么,她便都为他哭出来。
将所有的辛苦苦楚都化作眼泪,流尽了,就不苦了。
看着她的样子,顾西洲再多的恨与怨,都在此刻消散干净了。
他的心在此刻,软得一塌糊涂。
将许知意搂进怀里,顾西洲低哑着声道:“你问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我说因为你是你,这真的不是敷衍。”
“我会珍惜,是因为我品尝过失去。我重视感情,是因为得到的太少,所以弥足珍贵。”顾西洲道,“我的兄长,为顾家创下无数的辉煌,也教给了我许多。他是我人生的第一道光,也是我的灵魂向导,我感激他,并且走上了一条他最期望看到的路。”
“......”
许知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心中满满都是震撼。
换做旁人,受到这样的冲击,要么随波逐流,要么性情冰冷阴婺。可是顾西洲没有,他坚守着底线和方向,于黑暗之中寻找光明。
“知意,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却永远都铭记着,你亦是我的光。”
“我?”许知意怔怔道,“我...忘记了些什么?”
“你不用刻意去回忆什么.”顾西洲道,“兄长是我生命中的第一道光,点亮我的感知;而你是我第二道,点亮我的余生。”
“......我,是第二道?”许知意有些惊讶,又非常惊喜,她道,“真的吗?我真的是第二道?”
“你知道吗?兄长走后的那段日子里,我重度抑郁。”顾西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是你让我走出那样的灰暗,让我重新振作,站了起来。”
“兄长是我的曙光,而你,是我的救赎。”
顾西洲看着她,郑重且坚定。
这声音,和之前宋泽言的话语重合在了一起。
不久前的记忆,也在脑海之中回放着。
“总裁将您当成了救赎,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走到您的身旁,护着您。”
“而您当时,对他的态度似乎并不友好。”
“总裁带着满心欢喜,去了一趟华国,最后孤身一人回归,精神颓靡;是飞羽那边带来了新的消息,顾元城和您表姐有所牵扯,恐会影响到您的安危,所以,总裁再一次前往华国,成为华国的顾家二少,留在您身边守护您。”
“那......他为什么能在华国留这么久?”许知意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开口问的,“k国顾家的事,他不用参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