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仪对着陶若又温柔开口,“往后你的苦日子算是熬到头了,这些日子本宫会命云韶府的人教习你舞艺,你暂且先在此处安下,等到选妃大典召开后,本宫再为你另觅居所。”
“诺。”
陶若见着姜乐仪笑着转身离去,此时嘴角轻勾,眼里尽是笑意。
但是此时她竟落泪了?
……
选妃大典召开那日,陶若袭一身黄裳,用素纱挽面。
她一曲《凤求凰》,勾人心魂,指间扭转如同佛手莲开,眉眼里漾着柔波荡在看客心间痒痒,腰身扭转,尽显一派风骚,她诚然是天生媚骨,一脸的艳姿。
那日随着前方宫人的宣封,她便当场被封为了夫人之名。
陶若隔着素纱,将嘴角微微而动,甚是欣喜。
堂前的人招手唤她来至身边,“当真是一曲绝美的舞,不愧是长孙太傅府上的人。”
“太后谬赞。”
“且揭开你的素纱让哀家好生瞧瞧你。”
长孙太后笑着开口,此时见陶若抬手摘下面纱后,她脸上的笑意倏然间顿住。
不过没有许久,又笑了起来,“好一个美人儿,诚然是让哀家好生佩服,贵妃诚然是会选人。”
陶若看着堂前坐着的两人,一人开口,一人低头不敢言语,此时心里便瞬间明白了意思。
……
陶若随着宫人引路,来至了被赐居的长乐宫中。
此时一人独坐在殿中,便不禁突而笑了起来,“本宫要做这宫里最得恩宠的人。林贵妃,你输了。”
陶若唤前方的婢子上前来,“你唤霓裳?”
“回夫人,正是。”
“且去太医院给本宫寻个医术精湛的大人来。”
“诺!”
陶若此时将双眼落在了自己粗糙的手上来,不禁嘴角冷嗤一笑,“往后本宫也要享贵人们的福分。”
从前自己不打理这手,便是想着若是有一日见了苏玦,便要让他心里有愧。
如今自己不再处于慎刑司,那么往后她便不该再用这个惹人心怜。
能让人生怜诚然是不错,但是如何让人既生怜又生爱,这方才是宫中长久保宠之术。
陶若这些年来一直看着宫中那些贵人们从风光又走往败落的遭遇。
她不禁感慨,这天子的爱实属难测,谁都不会是久宠之人,而如何在短暂的恩宠里得到盛宠方是得赢。
陶若从贵人们的身上学来了不少的风骨。
这方她软在木桶里,看着眼前氤氲的雾气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陶若高抬着手,看着自己身上洗下这一道道伤痕的疥疤,露出白皙至极的皮肤时,她的眼里甚是满意,“我就知晓这宫里诚然不会养闲人。”
陶若披上了一件薄纱,便缓缓落坐在凳子上,她笑着对上铜镜中的自己,此时微微转动胭脂盒的盖子,手指轻触,便将一抹红色点在了自己的唇瓣。
“尔等许是都忘了,我盛廷宁自是貌美,从不输人。”
外头有人来送喜礼,说是建章宫娘娘奉命来给清凉殿送用度。
陶若笑着前去相迎,此时见宫人们将一箱箱丰厚的赏赐抬入殿中,她便浅浅笑着点头应好。
此时一宫人露出脸来,看向她,“这是贵妃送给夫人的养子羹,愿夫人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谢过贵妃美意。”
陶若上前端过宫人递来的汤,便在仰头之间,将整晚药汤全喝了下去,此时还浅浅笑着,“这药诚然是好呢,愿借了贵妃的吉祥话,本宫当真能早日为陛下诞下龙裔。”
陶若待眼前的众人离去后,便笑着准备就寝,此时突然一个绞痛往腹中袭来,她双手紧紧的按着肚子,眉头倏然间蹙起,面色难忍起来。
她咬着牙唤着外头的宫婢快去请太医。
陶若在清凉殿中叫唤了许久,一直痛的在地上打滚。
此时探头看向自己的身下,只见那里不断有血水而出,痛了久久之后,她这腹中方渐渐的不再如方才那般绞得让人无力而动。
她方才一直忍着痛,眼里诚然是没有落下一滴泪水,眼下这痛渐消,她终于有了余力落了泪。
……
一夜的折腾后,陶若终于咬着牙挺身而起,此时对上身旁满是担忧的脸,她便抬手一掌挥去,“你哭哪门子劲,是本宫不能生了,又不是你。”
“奴婢只是心疼夫人。”
心疼?
陶若冷嗤一笑,撑出力气后,又咬牙狠道,“给本宫收起这副惺惺作态,让人生呕的模样,本宫无须人怜。”
“这些年来本宫都苦过来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不就是不能生吗?本宫照样能做这宫里最得恩宠的人,本宫不是无福,是这福注定要跟着本宫一生了。”
陶若笑着站起身来,往前而去,此时每走一步都颤的很。
霓裳上前意欲扶着她。
此时只见陶若瞬间推开了霓裳,她笑着说,“本宫不是无用的人,无须你个奴婢照拂着。”
陶若颤颤巍巍的行了几步,便直接因双腿虚软,摔在了地上,此时霓裳满是怜意的颤着声音说道,“主儿,让奴婢扶您吧。”
“不用。”
陶若撑出力气,让自己再次站起身来,她的眼神落向前方的铜镜,此时嘴角一直挂着笑意,“本宫要梳妆,这往后的每一日,本宫都要让人没有办法瞧不见本宫。”
陶若轻转开胭脂盒,此时用手指轻点了一下,便晕在了自己的唇上,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渐渐有了气色,这方一直颤着声音不断地吞气吐气起来,好让自己缓过劲。
“陛下昨日去哪了?”
“听人言,是在建章宫中。”
“可知晓何事?”
“说是……”
霓裳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方要出口,此时耳边响来甚是怒意的声音,“住口。”
陶若伸手将桌案上的东西皆数推到地上,然后气煞至极,“为何那贱人能生,本宫不能生?”
“主儿,你莫要这般想。”
“那你要本宫怎么想?”
陶若狠厉至极地对上铜镜里映着的霓裳的脸。
“奴婢不敢。”
……
陶若在清凉殿中天天养着身子,靠着太医院的药汤,这方将自己的身子也算是调理得越来越好了。
她日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极尽温柔和甚是具有仪态,多言一句,便急着修正,“臣妾许是言错了,方才臣妾的意思诚然不是……”
陶若也因着这方样子在宫中变得逐渐惹人生怜。
那日她依旧如往常一般身袭黄裳行在御花园中,此时看着前方而来的姜乐仪,便端出一副甚是温柔、谦恭的样子步上前去,远远之外便声音软软至极地道,“臣妾这方见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