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巅。
从罗迹的角度看去，对峙的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
就在大家都以为一方要进行妥协的时候，吕大有突然口喷鲜血，整个身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倒在山顶的边缘。
赵八极也一阵惊惧，我草，这老头有点强啊，一个灵动圆满的修士无声无息的被干翻了。
“卑鄙！居然用魂毒。”吕大有悲愤的吼道。
跟随吕大有的人顿时一片慌乱，老鹿就要闪身去扶起吕大有。
“都不要动。”老者脸色平静。
于是剩下的五人都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几位，交出空间戒吧。”
“莫要欺人太甚！在下动用必死的禁法也不会让你得逞。”吕大有拄着剑凄厉的喊道。
“道友不要激动，老夫不要他们的空间戒，只要里面的东西，没必要搭上性命不是？”
老者微微摇头。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罗迹无心继续关注，那五人免不了被剥削一番。
至于魂毒？骗鬼呢！大家演技都很赞，罗迹无意拆穿，妄生波澜。
站在山巅远眺。
在这没有更高层次的力量进行约束的世外孤地，力量就是唯一的规则，而聚魂期就是此地的力量天花板，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野狗们为了躲避凶狼们的收割，或是如罗迹他们选择一个可以掀桌的地方跟凶狼谈判，雪山之巅只是其中一个地方。
但当祸事临头的时候，掀不掀的动桌子，有没有勇气去掀是另一回事。
也有的选择躲在迷雾松林，岩浆火域，飓风谷底等等区域，这些地方虽然掀不了桌子，但可以玩玩捉迷藏，有不小的几率躲过收割。
还有些人将身份标志亮出来，苟在一个地方老老实实的等遗迹结束。
生物链上，野狗的数量比凶狼还是多不少的，不是每一个野狗都能俘虏小兔兔，也不是每一野狗都不幸的遭受凶狼收割。
很多没有空间戒的修士获得了可以直接服用的灵药灵果的话都直接服用了事儿。
尽管此地还有阵法禁制的存在，让所有的修士都不敢随意伤及人命，但遭到收割的修士仍然不在少数，就像身后这几位一样。
那出去后呢？
这些收割者中的一部分会变成被收割者，而被收割的一无所有的野狗该欢呼呢还是心有戚戚呢？
闭上眼睛，罗迹感受着山巅的风和灵气的波动，有黎明的味道。
他想起了跟灵体小明的对话，黎明之剑毕生追求的是改天换地，给予每个人以希望。
而他所留下的这个小世界碎片却被改成了斗兽场，他所厌恶的种种不堪在这小小的区域中集中上演。
哪怕他留下了小明，小明可以借助这里的阵法对极端的恶行进行惩罚，但仍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天能改的了吗？这地能换的了吗？
这小小的世界中尚且如此，在坤泽界就更不用说了。
规则无论多么的严苛，多么的细致，都改变不了野狗和凶狼对兔子的收割，凶狼对野狗的收割，倘若黎明之剑是那个兔子变的大熊，它也只能事后对凶狼进行收割。
他改变不了食物链的，最多他也就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推行自己的道和理，还无法保证自己下面的人不会阴奉阳违。
罗迹又想起了从森湖镇远走他乡的高氏母子三人，想起了痛失爱子的许氏夫妇…
此刻罗迹周身散发着玄奥的波动，身形时而飘渺时而让人沉沦，整个人陷入一种莫名的意境中。
赵八极和宁双双双现在罗迹身前，各自取出灵符警惕的注视着所有的其他人。
罗迹对外界并不是毫无所察，一丝心神仍旧关注周身。
其他的心神继续沉浸但感悟之中。
红尘不是无边苦海，渡不得，挣脱不得，更不会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
红尘是层层叠叠的网。
最底层的网密密麻麻，大多数众生在这一层挣扎，被处在上一层的生灵操纵，收割。
权利，金钱，力量等等都是那往上攀爬的梯子。
而修行是其中最快，是最有效的攀爬方式。
为了争取进入上层的机会，尔虞我诈，明争暗夺时时刻刻发生。
这次的灵药争夺不过是靠力量上行的一群人为了更上一层付出的努力罢了。
若问整个网中哪里血最浓最艳？
无疑是各层之间的梯子上。
而一些生灵倾尽全力爬到上一层后，却发现不过是到了另一层网，依然有更上一层的网在操纵自己。
不过这里的束缚稍微稀疏了一点，还能时不时的操纵一下自己曾经挣扎的那一层网。
有些生灵还想继续爬啊。
哪来的资粮资源去堆砌向上的阶梯？
要么跟同层的人去争夺，要么收割自己所能操控的下一层的生灵。
如某只凶狼不忍心对野狗们下手，所以它去抢其他凶狼的资粮，但是其他凶狼的资粮就不是来自野狗们吗？
无论它愿不愿意，是否有意，所有想向上爬的凶狼，想享受美味的凶狼，都在喝野狗的血，无非是直接下手放还是从别的狼手里抢的区别而已。
凶狼之上有虎，虎之上有象，象之上有蛟，蛟之上有龙，龙之上还有真龙。
这网一层层的叠加，绝大多数的生灵在被收割，攀爬，收割和被收割，继续攀爬中度过一生。
绝大多数中的绝大多数生灵在最下面一层被收割一生。
而曾经爬到最上层作为真龙的黎明之剑，应该是想把这整个网劈开以全新的方式安排众生吧？
何其的光伟正！又是何其的天真！
这网它永远会在，永远。
生灵在，欲望在，网就在。
那一层层的网和网上的众生就是红尘本尘！
罗迹默然睁开眼睛，周身的灵气波动消失，也看不出什么变化，仿佛刚才就是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谢过两位为本少护法，虽然没什么必要。”
龙战天式的傲娇。
赵八极跟宁双也不在意。
“恭喜龙兄，想必一番感悟后，龙兄对突破聚魂期的把握更大了。”
听此，罗迹傲然回道：
“当然不会。
本少本就有百分百把握突破聚魂，此番不过是离极致的那一点更近了一些。”
宁双噗嗤一笑，然后迅速加强表情管理。
“抱歉，突然想到好笑的事儿，没忍住。”
“哼，爱信不信。”
然后罗迹又闭上眼睛梳理此次的收获。
在感悟的刺激下，地髓果基本被消化完毕，身体内部的韧性加强了一些，灵肉合一也基本完成。
如果不考虑追求极致的话，确实可以着手突破聚魂期了。
最重要的是《红尘众生道》的领悟更上一层楼，这吸纳灵气的速度应该赶能上一般钻石品阶的功法。
稍加熟悉之后，应该能开发出比前两式红尘秘术更强的一式。
不过，顿悟后给自己留了一道作业，有一个问题他没有想透。
红尘是层层的网，自己也在网中，那自己能如何。
像唐吉诃德那样勇敢的向风车出剑？像那齐天大圣挥棒砸向凌霄殿？
勇气可嘉，徒劳而已。
这网不是蜘蛛网，打死那只蜘蛛网自己就会破掉。
红尘之网中，每个生灵都是被困住的虫子，每个生灵也都是不断吐丝的蜘蛛。
像黎明之剑曾以为干掉最上层那些不断操纵整个网的真龙，然后自上而下的调教龙，蛟，象等等就可以改变这种结构，纯属太理想。
但这已经是最可行的道路。
罗迹可没那个勇气和天真，这也是他不愿忽悠灵体小明当房客的原因。
随缘吧。
刀长三尺就管三尺以内的事儿，刀长四十丈就管四十丈内的事儿。
就像今日这样，他要保身边的这两位，那位老者给他点薄面，如果他要保所有的人，他自己也会陷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