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身份证这种东西,必须要拿。虽然她当时笨笨地藏在了床单下,但是应该还不至于被陆晏寒发现吧?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当面向他要呢,还是偷偷去他家拿呢?
然而,安白已经先她一步,帮她作出抉择:“要不,我们一起去会会他?”安白的语气淡淡的,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情。
一起去会会他?还是和安白哥哥一起……
虽然她现在不想再见到他,那个让她心如刀割的男人。可是,还是一刀两断吧。就这样见最后一面,以后老死也不相往来。
早该死心了,不是吗?她只是去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这里,再无瓜葛。
“好。”尤雾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们先打电话,看看他在不在家吧?”安白将手机递给尤雾,示意她按下电话号码。他知道,尤雾一定会记得那个男人的电话号码的。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而是要尽快解决问题,斩断纠葛。
尤雾状似镇定地接过手机,可是触到屏幕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不安。
安白将她的反应视若无睹,还故意问了一句:“你来问吗?”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他料想到尤雾应该不想再和他说话,语气中还带了一丝试探。
还好,尤雾的反应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内。她微微张开了发颤着的嘴唇,摇了摇头:“你来吧。”
是啊,她的确没有勇气。和他在一起都已经花费了这么大的勇气,被他抛弃一次也要花费更多的勇气,现在的她已经和一个胆小鬼无异了。
安白看了她一眼,这才接起已经接通的电话:“你好,我是安白。”安白按了扩音,以至于尤雾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清晰的声音。
“有事吗?”电话的那头的声音慵懒随性,带着淡淡的沙哑,但是一听就是陆晏寒的声音。
今天是工作日,难道他还没去上班吗?尤雾这么想着,又飞快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为什么还要在意一个过去式的人呢?
安白则是不冷不淡地说道:“如果你在家,麻烦让我带着小雾去拿回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电话的那头的陆晏寒躺倒在沙发,紧攥着手机,只是冷冷地说道:“来吧。”话音刚落,他就挂断了手机。
呵,真是可笑。拿回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是那些漫画画稿吗,还是那份合同……不过,都不关他的事了,不是吗?一个劈腿了的女人是最让他鄙夷的。
他也不必故作堕落,离开她之后他也可以过得很好。轻轻摇晃了一下酒杯中那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安白是带着尤雾来了,他们这样的青梅竹马,是多么的般配。与他们相伴相随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房子里的形单影只。他只是失去她了而已,为什么会觉得心里这么空洞呢。
“不好意思,打扰了。”安白倒是故作礼貌疏离地对着陆晏寒说了一声,这才转过头去低声询问着尤雾,“快去拿回你要找的东西吧。”
尤雾一直低着头,视线也不敢触向端坐在沙发上的那人。直到听到那边的玻璃杯落地,摔了个粉碎的声音,她这才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声“好”,然后似是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抱歉,打扰了。”她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波动,淡淡地说道。
只有尤雾自己知道,她的指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就像她的心一样。不敢抬起头看他,害怕自己失控,尤雾只是快步走向那个已经不再属于她的房间。
还好,床单下没人动过,身份证依然还在。还有地上的画稿,也是那天他们争吵后离去时的模样,至于那份合同,也是被揉成了一个纸团,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也罢,反正她是要向雾白辞职的,因为她已经准备回老家了。
安白静静地守候在门前,斜倚在墙壁上,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朝着沙发那边的男人望去。
地上一片狼藉的玻璃碎片也没有收拾,大概就像是陆晏寒的心情一样,明明嫉妒到发狂,还要忍受着他们的来访。不过,他的不快正是他的快乐的来源。
尤雾收拾好相关证件,再去衣帽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原本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腿交叠着的男人终于缓缓地起身。
她的心一慌,也只是淡定自若地收拾着衣服。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没资格带走。那么她就拿走属于她的东西吧,虽然廉价,但是她也该做回那个灰头土脸的灰姑娘了不是吗?
当陆晏寒进门的时候,安白也不放心地跟了进来。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没有资格说些什么。但是,他就是害怕陆晏寒会说些什么,万一是一些让尤雾心软的话,那么他也就前功尽弃了。
陆晏寒原本是想要把她按倒在地,狠狠地质问着她一番。可是,所有的念头都在看到她把自己的衣服往包包里塞的时候破灭了。她早已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他又何苦死不放手呢?!
安白将他们之间流动的尴尬氛围收入眼中,脸上浮现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小雾,我来帮你吧。”他不容置疑地接过尤雾手中的袋子,静静地站在这一旁等待着她。
尤雾则是抬起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安白:“谢谢安白哥哥。”她的声音甜甜的,却是这么刺耳。
尤雾知道,不用转身,她都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的炽热目光。一不小心,她的手一抖,就把他买给她的连衣裙拽下了地。滑落下来的又何止是衣服呢,还有她的一颗心,也紧随着掉落在了低谷。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尤雾的脊背一僵,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见他毫不留情地把她的东西,无论是他买给她的,还是她自己买的,都从衣橱里取了下来,通通塞到了她的怀里:“拿完了就走。”说完,他再也不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这里。
他的声音冷如冰霜,就像一盆冷水一般,让她寒冷得浑身发颤。活该啊,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自己找上门,让他讨厌。他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厌恶了吧。
任由怀里的衣物落地,尤雾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洒落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里砰砰跳动的声音,却忽然觉得心如死灰的感觉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
安白突然蹲了下来,从身后环住了尤雾,柔声安慰道:“小雾,这种人渣,还是离他越远越好。”他温柔地用着指腹擦拭着她的眼泪,却发现自己越抹越多。
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安白一言不发地感受着衬衫湿濡一片,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恢复理智。
很快,尤雾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试图挣脱了他的怀抱:“安白哥哥,我们走吧。”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安白似乎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等到他们走出了门了,却见陆晏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安白怀里的尤雾,将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扔向了他们。
文件顺着安白的腿滑落在地上,安白有些不明所以地捡起,飞快地翻了几下,却发现这是近乎“卖身契”的合约。可是,尤雾不是这种人啊。
尤雾不知道的是,这份“卖身契”是她醉酒的时候被哄着骗着签下的。
“小雾,你竟然……”安白有些不可思议地将白纸黑字的合约递给尤雾,却见尤雾丝毫没有反应,扫了几眼后,也便撕了个粉碎。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签下的名字,却知道这的的确确是她的字迹。算了,他把这份类似合约的东西还给她,就是希望她亲自断个干净吧。
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
尤雾只觉得自己的头晕晕的,大脑好像要缺氧了一般,就这样有些不适地靠在安白的怀里。那就让他知道,她还是有人照顾的,还是有安白哥哥的。
就让他彻底放弃她吧,她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他。说到底,还是辜负他的爷爷***期望,这是她最感到抱歉的。
哦,对了,那被小心翼翼地藏在枕头之下的三张照片,也被她一齐带走了。就让她一直记得,这辈子,她该讨厌的男人长什么样,以后也不必再牵挂他了。
安白哥哥同意了尤雾的辞职后,把公司的打点清楚,便带着她以及她的父母,回到了R市。
曾经在这里发生的往事种种,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了。
尤父尤母看着尤雾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也很默契地没有选择去探究这一切。他们知道,分手之后,尤雾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过,这桩亲事的取消,也让他们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豪门的人家,他们高攀不起,还是往日找个平凡的人家,平平淡淡地生活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