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可笑,尤雾在S市生活了三年多,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除了王檬,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却也是将她当作了好朋友。
给她打了个电话,告了别,她这才回到了R市。她不想王檬为她难过,但是她答应过她,要在出国的前一天给她打一个电话。
S市国际机场。
没有什么惋惜的,除了她的父母以及安白的父母之外,没有其他人来送别。
呵,她在期待什么啊。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醒了,她也该离开了。
“小雾,别想太多,你的父母很开心呢。”安白握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定人心的笑容。
尤雾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是不甘心地回头,她的瞳孔不禁微微放大,呆愣在原地。不远处,那个清俊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还是那一张熟悉的面孔。手捧一束热烈的玫瑰花,与他清冷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心跳得飞快,好像都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明明都已经接受了自己被他放弃的事实,可是时隔一个月多,再次看见他,她怎么还这么不争气呢。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但是她知道,他应该是在找一个人。
安白也是看到了他,精致的眉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拧成一团。
他不是死心了吗?!
陆晏寒的目光终于触到了尤雾,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他,隔着喧闹的人声。
却见一个法国女孩飞快地朝他飞奔而来,双眼在看到他手中的玫瑰花时瞬间亮了起来:“早上好。”她主动行了吻面礼,“啵,啵。”
尤雾顿时就像触电了一般,飞快地转过身,只是淡淡地对着安白哥哥说道:“我们走吧。”
不过一个月多没见,他就已经有了新欢。呵,看来还真是看错了他,原来他和那些把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上的豪门大少爷没有什么区别。
尤雾不懂什么法国见面礼节,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们的亲昵的画面很是刺眼。他们就像一对般配的情侣一样,无论是外貌上还是气质上,都是那么相配。或许也只有那么有气质的法国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吧,所以他的放手是正确的……
“你……”安白看着尤雾避过他,揉着眼睛的模样,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却见尤雾只是敷衍地轻笑道:“沙子进眼睛里了,不舒服。”飞快地用手指擦去眼泪,她努力睁大眼睛,竭力忍受住酸痛的眼眶,对着安白牵强地笑了笑。
安白则是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把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亲密无间地摩挲着,似是在秀恩爱给有些人看一般,抚摸着他的长发,宠溺地说了一句:“傻瓜。”明明眼圈都红了,就算骗过她自己,也骗不过他。
尤雾不敢再回头去看,只觉得身体更加冰冷了。如果他不来,她恐怕会好得多。
没有人会挽留她的,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终于明白,再久的陪伴,也不如一时的新鲜。
当飞机缓缓起飞,尤雾的心却下飞速地坠落。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一般,恍恍惚惚的模样。
就连她睡觉也不安稳,哪有人睡觉都在哭呢。
安白轻轻地指尖划过她脸上的一道泪痕,却见她突然睁开眼来,微微怔忡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去,再度闭上了眼眸。
那一眼,多么像是受惊的小兽,温顺里的目光暗含着伤痛,好像是在祈求主人不要将她抛弃一般。
安白则是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沾着晶莹泪滴的指尖,心里的苦涩顿时蔓延开来。他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想着应该是另一个人。
忽然想到一句情话,醒来时觉得甚是想你。多么可悲,在他的身边,她想念的人却不是他。
不是早就应该做好了等待她爱上他的自觉么,那就慢慢来好了,他有的是时间。
……
来到东京以后,尤雾一直没有想象之中的新鲜感,而是闷闷地看着安白带着她乱转。
兜兜转转之间,他们来到安白在日本的熟人安排好的一套房子。
陌生的环境丝毫不能引发她的兴趣,收拾了一下行李,她也只是洗过澡便躺下了。大概睡着后,就不用再想那么多了。但是柔软而陌生的大床,让她的心中的不适感汹涌而出。
现在她已经离他远远的了,也不必难过了。这里除了安白,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不必背负那些难堪,可以活得好好的。
不过,她真的要感谢安白。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拥有一个重新面对未来的机会。他帮她安排了东京较好的大学,为她的前途奔波劳碌,她又怎么能不感动呢?
从安白口中得知,开学时间是十月份。
“九月二十八日。”尤雾睁开了眼,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安心睡觉。思来想去,却只是吐出了这么一个日期。看上黑漆漆的天花板,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也是黑暗一片的。
将手臂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尤雾的语气凉薄如水:“我记住了呢。”他的生日,她只说了一次,她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合上眼,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泪腺怎么会这么发达呢。以前很难得才会留一次泪的,这一个多月来,差点都要把眼泪流干了。真是不争气的家伙,连她都忍不住唾弃自己了。
可是在心里狠狠地骂过自己后,她的眼泪还是依旧汹涌而出。心好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不流泪,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自己的情绪。她没有大哭或是大吵或是大闹,只是静静地流泪而已。
第二天,尤雾是因为肚子疼而早早地醒来。她的手颤抖地身下睡裙的身后,却没有摸到意料之中的滑腻。
她的姨妈一向不怎么正常,有时候来的又是不知不觉,所以她总是在提心吊胆的,担心姨妈会不会来。
上个月姨妈没来,她单纯地只是以为姨妈日不准,往后有所延迟了。可是,怎么现在还没有来?
心底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尤雾的双手则是紧紧地绞着被子,有些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不会的,应该不会吧。
她不敢相信,只好去骗自己,她也见过两个月才来一次的女生,别怕。再等等看,如果还不来的话,那么真的要去买电视剧里常放的那种情节里的东西测测。
那种事情,毕竟她和那个男人都只发生过两次。而且都是顺其自然,没有做预防的措施。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中奖吧?如果真的中了,真的不知道要不要留下来……
当安白提出已经帮尤雾申请成为某个名气不小的漫画家的助手时,尤雾顿时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充满着惊喜。
“你知道的,很多知名的漫画家都是从别的漫画家的助手做起的。”安白将尤雾那惊喜的反应收入眼中,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可是,我还要打工……”尤雾的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其实她早就知道在这样的大城市的消费开支大,不努力打工赚钱的话,父母拿给她的积蓄真的会很快花光。她已经尽量省钱了,只希望能够撑住。
安白只是淡淡地一笑,轻声说道:“助手的工资不算高,我已经帮你安排好其他兼职了。”
“安白哥哥……”尤雾的心情有些激动起来,只是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张口便想要说道,“谢谢你。”
“小雾。”安白捧着她的小脸,察觉到她的瑟缩和抗拒之后,眼底平淡无波,淡淡地说道,“不知道都说了多少次,不要把我当作外人了。”
待到安白松手后,尤雾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一件事来:“那你怎么办呢?”其实她想问的是,安白哥哥帮她安排好了一切,那他呢?
“雾白可以在日本开个交流会,国内的事务暂且让助理代理,我也可以远程办公啊。”
尤雾的眼里充满着感激,只是没有再提道谢的话了。她知道,安白哥哥需要的不是一句道谢,而是她的努力。只要不辜负他的期望,她应该可以的。
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感受到过安白哥哥的神通广大,现在她终于发觉,他竟然能够为她付出那么多,为她铺平前方的道路。就是因为他对她抱有期待,她就已经下定决心,纵使前路有多艰难,她也要熬下去。为了等到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不辜负安白哥哥的期望,让他看到自己的成绩和价值。
“好。”一句坚定的话语,让她重新为自己鼓足勇气,要勇敢去面对这样的人生,适应这样的生活。
“那你现在,可以陪我好好出去逛逛吧?”安白的眼角眉梢上都染上了温暖的笑意,缓缓地问道。
尤雾点了点头,又是说了一句“好”。安白哥哥帮了她这么多,她再拒绝他的话,未免也太自私了。
即使有了心结,但总被意料之外的温柔相待而感动。那么,一切都交给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