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蒋临川的手机响了,当看到屏幕上是蒋宴两个字的时候,意知就猜想到爷爷估计是出事了……
蒋临川按下了接听键,那头传来了哭闹的声音。
蒋宴的声音已经称不上镇定了,显得有些沉重:“爷爷手术失败,去世了。”
蒋临川闻言的时候手颤了一下,意知也听到了蒋宴的话,眼眶瞬间红了。爷爷对于她而言是个最值得尊重的长者,即使这段时间爷爷因为蒋临川的事情对她多有怨言,但是意知一直都是没有记在心上的撄。
对于她来说,爷爷始终还是那个爷爷……
意知的眼泪一下子大颗掉了下来,伸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我马上过来……”蒋临川的声音颤抖,他一点都不比意知要好过。
对于他来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心喜欢他的长辈,蒋家也因为老爷子的存在现在正在逐渐变成他的家。老爷子在这段时间里面还每天都跟他下棋说话。一瞬间,蒋临川相当于是又失去了一个家…偿…
蒋临川收线,意知连忙开口:“你过去吧,不用管我。”
“恩。如果有什么事情,让护士打给我哥或者我都可以。”蒋临川其实也很不容易,他现在身体还没有好全就要经受这样的折磨,还不能够好好休息。
看到蒋临川匆匆离开,意知整个人的情绪就更加控制不住了。刚才为了不在他面前表现地太难过,她一直强忍着心底的难受。
但是现在却是真的忍不住了。她一下子不能够接受爷爷的死讯……
*
翌日早上的时候蒋宴才从附院回来,他在医院呆了整整一个晚上,打给意知她也没有接听。
她是故意不接的,因为不知道要跟蒋宴说什么。她跟蒋宴一样,一个晚上也几乎没有怎么合眼,早上蒋宴过来的时候,她正半躺在床上,眼睛睁地大大的,眼底一片阴云。
一夜之间,仿佛瘦了很多很多。
蒋宴来的时候先去看了孩子,意知纸巾还没有见过宝宝,她现在暂时还不能够下床。
蒋宴进了病房,当看到意知浑身无力地坐在那里的时候有些心疼。
“怎么不躺下?”蒋宴的声音仿佛沙哑了好几个度,意知听着心底软了一下,但是还是保持着冷静。
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仰头去看已经站在她面前的蒋宴。
“睡不着。”
“我困了,你陪我睡会。”蒋宴看上去的确是很疲惫,意知心底稍微动了一下,她最是受不了蒋宴这样。
每一次只要看到蒋宴柔软的一面,她原本在心地里面高筑起来的城墙就会瞬间崩塌。
这不是VIP病房,床很小,但是蒋宴还是直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意知皱眉:“我刚手术完,身上很脏。”意知的意思很直白,她不希望蒋宴进来。
但是蒋宴却已经躺了进来,躺在了意知的身旁。
蒋宴周身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觉得熟悉又好闻。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原本想了一晚上想要说的话,现在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喉咙也是滚烫滚烫的……
蒋宴伸手抱住了她的腰部以上的位置,此时她的肚子上面还有伤口,所以不能触碰。蒋宴的掌心原本有些凉,所以他的掌心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
他做事情向来都是那么细致,让意知觉得自己一点生气的来由都没有。
她鼻尖微微有些酸,听到枕边的男人开口说了话,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但是却带着很浓很浓的疲惫。
“爷爷去世了。”蒋宴不是以告知的口吻在跟意知说话,而是只是陈述的口吻。
他知道意知应该是昨晚就知道了。
“是我害了爷爷。”意知的眼眶通红,原本她昨晚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那么痛苦,现在蒋宴忽然来到了她的身边跟她说起了爷爷的事情,她瞬间就觉得心底难受地紧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蒋宴皱眉,他闭上了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
“如果不是舅舅跟着我去了老宅的话,爷爷就不会被舅舅的话刺激到导致心脏病发。”意知很清楚,这一次她跟蒋家的梁子又结下了一重。
以后想要解开,怕是很难了……
“你过分自责了。就算要追咎,也是你舅舅的问题,跟你无关。”蒋宴现在躺在他身边的姿势很像是个男孩,而不像是平日里那个浑身都是绅士气质的成熟男人了。
这样的蒋宴她太少见到了,几乎从来都不知道蒋宴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蒋宴,我们之间有这么多解不开的梁子了,我们还能继续吗?”
蒋宴保持着沉默,听着意知继续开口:“蒋临川的腿,爷爷的命,都是因为我……”
意知的眼泪不断地掉下来,她真的没有办法克制住心底的难受。
“意知……”蒋宴的口气里面带着有些无奈,“你没有把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蒋宴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敷衍,但是在意知听来,却并不是这样。
“或许你觉得没什么。但是你的家人呢?他们已经把我当成扫把星了。以后,我们会怎么对我的孩子?”
“那也是我的孩子。”
“蒋宴,我们离婚吧。”意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比她自己想象中要冷静镇定很多。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情绪肯定是会失控的。
蒋宴睁开了疲惫的眼睛。爷爷去世,昨晚蒋家乱成了一锅粥,现在蒋氏换水还没有彻底换完,所有事物还都是老爷子在做主,老爷子在这个时候去世了,蒋氏集团是一团乱。
现在这一切,都需要蒋宴来做主。
一不小心,蒋琛会就趁虚而入。
所以昨晚一整晚的时间,在意知看不到的地方,蒋宴做了很多的事情:安排葬礼,帮爷爷选墓地,安抚蒋家其他人,为了避免爷爷遗产的纠纷。还在凌晨的时候紧急召开了一个高层会议,安定蒋氏的人心。
这些事情都让蒋宴疲惫不已。
在豪门当中,一旦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去世,财产的纠纷就成了整个家族都关注的对象。蒋宴不想蒋家陷入这样的漩涡当中,所以他最近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而意知说的话,无疑是在乱上加乱。
“仅此一次,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蒋宴睁开眼睛,他瞬间清醒了很多。略微支撑起了身体,跟意知一起靠在身后的枕头上面。
意知的眼眶浮肿通红,她现在是在月子里面,原本是不能够这样伤身的,否则的话会落下一身病。
但是她现在根本克制不住。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闹脾气吗?”意知看着近在咫尺的蒋宴,每一次面对他的时候,她都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心软,所以这一次说出这么坚定的话的时候,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
“意知。我累了。”蒋宴眼神疲惫至极。他的手从她的腰腹放到了她的脸庞上面,她的脸庞消瘦了很多,还是惨白惨白。
“我也很累。”意知咬牙,“离婚吧。”
她又说了一次。
“理由。”蒋宴仍旧是算不上激动,声音听起来仍旧平静。
“还需要理由吗?你的家人和我的家人,都是理由。还有……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我们之间真的有爱,蒋宴,你扪心自问,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你到底爱我吗?”
意知咬牙,嘴角惨白,扯了扯嘴。
她看着他如墨的眼睛,也不等他回答,继续开口:“当初结婚是你提出来的,我天真的以为嫁给你之后或许能够跟你走得更近一点。的确,我们的身体是走得更近了,但是心仍旧没有。”
意知的眼神坚定如许:“我不想再要这样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婚姻了。”
这次的早产对意知的身体和精神造成的影响都很大,让她的神经都变得脆弱了很多。
蒋宴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也没有说话,而是在沉默良久之后附身过去,直接吻上了意知干涸地有些起皮了的嘴唇。
他因为一夜没睡和疲惫,嘴角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当他碰到意知的嘴唇的时候,她觉得有些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