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惊讶得瞪大眼。
他猜到了么？
但随即又听秦和舟说：“我请你来，并不是让你喝杯水就走的。”
她紧张得要死。
并非自己不想作答，主要是，耳机里裴知雨的声音消失了。
也不知是没说话，还是已经挂断了，此时此刻她也不能把手机拿出来查看。
乔月一咬牙，刚想硬着头皮自己上，蓝牙耳机中有沙沙声传来。
她像是有两秒延迟的传声筒般，将裴知雨的话复述出来：“解决谎言最好的方法是——不撒谎……”
乔月没有跟着说完后面的话，她有些迟疑。
因为秦和舟在听到前半句时，脸色明显已经很难看，若是再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她着实有些害怕自己今天能不能从这栋大楼里走出去。
“继续说！”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工具人乔月不禁暗叹，难怪能成为夫妻呢，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如此有默契。
她深呼吸，接着复述：“当你用谎言欺骗了对方后，再去寻求所谓的弥补，也不过是为了安自己的良心。”
“毫无意义。”
“以及，我……呃，知雨姐，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欺骗和背叛。”
秦和舟面色阴沉。
但却不是乔月预料中的愤怒，反而有点像是懊悔、心慌，还有些失落和难过。
他垂着头，沉在一片阴影中，让人看不清神色：“所以说……我没有机会了么？”
但从语气中便可以听出他压抑着的痛苦，还有急切想要挽留的意思。
耳机中传来嘀的一声。
乔月知道，那头裴知雨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她也知道，秦和舟大概早就猜出自己正在跟裴知雨通话。
他那句近乎恳求的挽留，是说给裴知雨听的。
“秦先生，知雨姐她挂了。”乔月坦诚道。
说完，只见秦和舟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他无力地摆手，助理立即进来要带着乔月离开。
乔月见此，也实在于心不忍，而且她很清楚知道，裴知雨大概心中也并非真的那么绝情。
现在两个人都深受折磨。
她和助理二人站在电梯间内，内心矛盾又挣扎，直到数字跳到一，电梯门缓缓打开的瞬间。
助理刚迈出去一只脚，胳膊骤然被攥住，被人猛地往回拽。
他：“？”
这女人怎么突然从小白兔变大力金刚了……
“还有什么事儿么？乔小姐。”
乔月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了此时满头问号的助理，并说：“能加个微信么？王哥。”
“……”这是什么称呼！
助理对着要求感到莫名，但考虑着，万一之后秦总还需要她帮忙呢，便给乔月留下了自己的电话。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当天晚上，他刚洗刷刷完准备美美入睡，手机便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本以为又是秦扒皮有活派给他，打开手机一瞧，却发现竟然都是乔月发来的。
这女人发消息还不喜欢一次性打完，都是一截一截的，连发十几条。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翻到最后一份文件，皱着眉头念出来：“裴知雨好恶一览表……”
好家伙。
千里送人头来的。
助理立即将文件转而发送给秦和舟。
完成一个任务后，他心中的石头算是暂时落下。
一场帮助秦某人追妻的行动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但当事人并不知道。
彼时，秦和舟正在枫澜景园的家中，在卧室内大床上辗转难眠。
跟裴知雨同床共枕那么久，向来都是抱着她入睡的，此刻怎么躺都觉得怀里空落落。
哪怕是抱着枕头也如此。
“唉……”
秦和舟百般无奈，长长叹出一口气，将怀中枕头一抛。
眼睛一闭，一咬牙，起身去客厅翻找出裴知雨平时工作时最喜欢抱着的那个大的恐龙抱枕，上头还残留着裴知雨的气息。
他用力将抱枕圈住，就像是欺骗自己，装作裴知雨还在身旁。
明明都在同一种沐浴露，为什么气味就是不一样。
只有裴知雨在，才能让他真正放松下来，而她离开的每一刻，秦和舟都不曾好眠。
他的手指松开抱枕时，绒面的布料上留下很深的痕迹，几乎都被捏得无法回弹了。
像是无声在表述着心中难以言喻的病态的占有欲。
他不会就此轻易放手的。
那天同裴知雨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既然已经拥有过，她再想离开就是不可能的。
哪怕她不爱了，她想走，秦和舟也绝不会放手。
次日，收到文件后。
秦和舟吩咐助理按照其中列出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部买下来送到翰方医院交给周言礼，再让周言礼转为代交给裴知雨。
这样的话她不容易拒绝。
与此同时，他也在加快对秦宇那些人处理的动作。
外界麻烦和内在因素两手抓。
每送完一份礼物，秦和舟便在表格上打下一个钩，那都是他亲自挑选好、亲自包装好，再让人送去的。
幼稚又笨拙的心意——
全数被裴知雨堆放在医院休息室的角落内。
她刚从仲悦那儿回来，手中拿着周言礼转交的礼物盒。
一进门，随手就丢到了那座礼物山上……成堆积压的精致礼盒，她内心半点波澜都没有。
对她而言，这种砸钱的行为，跟欺骗带来的负分感不相上下。
她将电视机打开，伴随着新闻播报的声音入睡，梦见了很多人很多事。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睁开眼，朦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朝自己走来，伸出手好像要拥抱自己。
看不清脸，但裴知雨心中知道他是谁。
她有些委屈地由着对方抱过来，自己整个身体都被他塞进怀里。
这人用力到，像是要把她揉碎之后融化到他自己的骨血中，一辈子就这样相生相伴。
裴知雨实在没忍住，掉下眼泪，带着哭腔颤声反复不停叫着对方的名字：“秦和舟……”
“你到底为什么要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