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千沫到的时候，李潇玉还在。
许是听到脚步声，她跟着扭过头来。
李潇玉年纪比南宫千沫大了一轮，其实不算很老，不过应该是年轻的时候忙，并没怎么刻意保养自己，所以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显老，明明才三十五，给人感觉像四十岁。
听说，她至今还单身。
还听说，她单身的原因，是因为年轻时谈了场恋爱，受了伤。
方形脸上配了双单吊眼，给予人一种不好相处的直观感觉。
“你就是郑婉蓉的女儿。”李潇玉上下打量了遍南宫千沫，才出声问道。
说是问，语气里却没有一丝询问，反而像是长辈提及小辈般的语气。
虽然两家银行就面对面，但基本负责人和负责人都是不打照面的，就郑婉蓉和李潇玉十年里见的面也是屈手可数，见面地点也大多都是圈子里一些宴会。
南宫千沫平常都是两点一线，接任南宫银行两年里，从未出席过任何宴会。
故，这是南宫千沫第一次和李潇玉见面。
她性子冷，那之后就更冷了。
若是李潇玉不开口，她也是不会开口的。
这会儿听她问了，才淡淡地“嗯”了声。
“谈谈?”李潇玉盯着面前这张淡漠的脸，问道。
南宫千沫看了眼时间，颔首，“可以。”转而看向助手，“让她们下班。”
南宫千沫声音不大，但是柜台的员工都听的很真切。
见她面色如常，语气如常，有点拿捏不准，她知道多少。
说实话，在刚刚对面向她们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她们犹豫了，甚至是……动了心。
她们是员工，但同时她们更是个母亲，再也不能像初入这社会时那般，满腔热血，为一个东西孤掷一注，她们也恋旧，南宫银行是她们的第一个东家，她们这里工龄最少的也有五年，说没感情一定是假的，可是她们肩上有责任。
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太多地方需要用到钱，孩子的补习班，两家父母的赡养，生活的柴米油盐。
她们任性不起来。
…………
李潇玉跟着她来到了行长室，进门，便环顾了下环境。
一圈下来，总结出两个字：清冷。
意外地与她格调一样。
“茶还是咖啡?”
耳边钻进一道清凌的声音，跟春日里的淙淙清泉般，很好听。
“咖啡。”没有在这声音里沉醉太久，收起环视的目光，转而落向那淡漠如雪的脸上，回答道。
南宫千沫看了助手一眼，助手明白，走了出去。
随后，两人落坐沙发，李潇玉的男助手在旁站着。
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又是这种时候，能谈的无非就这么一件事，加上刚刚挖人，其意图昭然若揭。
李潇玉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我想收购南宫银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没有这个打算。”南宫千沫神情很淡，眸里平静如水，“南宫银行只有破产，没有收购。”而她不会让它破产，哪怕倾其所有。
清凌的声音，明明只是平铺直叙，但却莫名的让人感受到这话里的坚定，心口震了下。
忽然的有点欣赏这个姑娘了。
欣赏归欣赏，目的不能忘。
“你应该知道，破产了，政府也很有可能将其和我的银行合并，到那时，你可就连钱都没有，甚至可能负一身的债务。”
若是被收购，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虽不是很多，但总是可以安逸度过半辈子。
李潇玉不觉得这姑娘不懂。
南宫千沫当然懂。
只是于她而言，负一身债和不负一身债，并无区别。
她只身一人，无牵无挂，也不会连累到谁。
所有文件，借用的资金上的名字签的都是她的名，若真的撑不下去，破产了，卷进来的也只会是她南宫千沫一人，不会是南宫家。
早就做了一切准备，真破产，南宫家也能摘除在外。
甚至连老宅，她也换了户主，如果没破产，她就换回去，若是破产，也不会被查封。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无所谓什么安逸不安逸，负债了她就还，穷其一生，慢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