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色渐冷,偃月而栖。
残阳寥落如鸦,染青连绵的山黛。
仅有的一点点光明吝啬地洒在遍地狼藉之上,为血色冲天的光景镀上层鸦绒般的惨色。
桃花立在娘亲屋口,冷冰冰地瞧着夏贞,像极了一截冰凉的木头。
晚风一阵阵吹来,带着些许河湖的潮意,还有吹不散化不去的血腥气。
桃花的衣衫照旧会随风摇曳,黑亮的发丝如绸般甩起后又漾起弧度,细长的眼睫也轻轻的颤抖,青鸦般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黑漆漆的眼睛。
是了,好像什么都在动,却只有眼睛未动。
那双漆黑的眼珠好像僵在了眼眶里,化为一潭危险的泥淖,除了麻木,就是深不见底的危险。
那张脸蛋依然莹润如珠,可整个人看上去只像一截沉重又麻木的木段。
“桃花…”桃烈一袭深蓝法衣,同样裹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走过来,他攥着一段儿灰败的蘑菇茎,“滚子找到了。”
又被削成蘑菇屑了,看样子得长好些时候才能补回来。
桃花攥攥手心的一小节物什,看了一眼后收到方盒里。
这是娘亲的手指,不久后还得还给娘亲。
这根手指上有一个标志性的妖石戒,上面镌刻着黑岐的“岐”字,娘亲的气息造不了假。
白羽,必死。
桃花看看天色,一双眼冷静的过头,“已经是这么晚了,娘亲是该想咱了。”
“走吧,该找咱们教主叙旧了。”
桃花朝着恶地的方向走去,桃烈则行至夏贞跟前,少年高挑的身体挡住了夏贞的视线,“自己走还是让小爷绑了走。”
夏贞收起断掌,一并收起往日淫邪的目光,“我自己走。”
桃烈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飞快地跟上桃花的脚步。
稍往下看,地面是成片的鲜血,残断的肢体与帐篷凌乱地倒在一处,宛若炼狱。
挂在军旗上的白族长老的尸体不见了,那杆空落落的旗杆彷徨地立在原地,今后再无黑岐军。
只是稍看一眼,桃烈便收回视线。三人转瞬间行至一里外,鲜血的气味也稍稍变淡了一些。
桃烈看着遥远的无相海,顺手便将手中信诀弹飞出去。
若是入了浩气教,桃花哪还有功夫去信。
信诀传的飞快,是用了桃花手刻的玉珏。他不仅速度奇快,而且能够知晓是否到达收信人手中。
一刻的功夫,桃烈便感应到消息,元尊已经收到。
“师父,咱去投奔浩气教了,日后可里应外合,瓦解浩气教。”
半空中的字体俊逸潇洒,有几分风骨,还有股自恋。元尊看了半晌将信诀收了起来。
这字是火鼠写的,桃花现在……应是一心去恶地,不顾其他了。
眼下,是恶地出兵青云阁,青云一将反水恶地,局势要有大变,天下的气运也要翻涌回还一番。
有失者,自也有得其机缘者。
缺心,你的造化系在自身,且要继续看下去。
元尊素手执笔,布下军令。
“青云阁一将叛军出逃,着青云阁一二两军联合收编,归石溪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