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请君入瓮
晚上生了一堆篝火,大伙你推我嚷的大呼过瘾,到最后却情绪低落偶尔还有人哭了,这梅子醉当真是醉人,谁也没有力气醉熏熏的爬回营帐里倒头就睡,这荒野之外无遮无拦的风正没心没肺地噪着,月色正好,偶有蛇虫爬过石子塌陷的声音似是四周隐有生杀气息。
苏长宁和庞即隐于土疙瘩后,不一会便瞧见前面远远处冒起一股尘烟,然后在官道拐角处停下转为步行,有百来人无声无息如同鬼魅。
“果然来了。这帮贼人……”庞即一抬眼,他现在虽然富庶但自小出身清贫,见多了富贵人家得势子弟是如何的仗势欺人,不管是光明正大的欺负还是暗底里上不了台面的二者相比毫不逊色。但庞即却最恨后者常常让人尝了苦楚却又无法诉说与伸屈,所以一般情况下他若遇上了常常出手相助且毫不手软,看起来今日这帮人撞上他,他也要好好耍上一耍。
“这么点人马就想与我们对峙,太小瞧我们了吧。”庞即对苏长宁说,苏长宁轻轻拍了拍一身的灰尘几乎呛得要咳出来,待烟尘散去方才悄声说道,“庞小爷,你从哪儿看出来那个老翁不是卖酒的?”
“苏姐姐你又是从哪儿看出那老翁不是卖酒的?”
苏长宁伸手打了一下庞即的脑袋,“没大没小,说。”
庞即被苏长宁一拍脑袋只感到自己血脉有凝滞的感觉,他从来没跟一个女子靠得这么近而且是这样的奇女子!脸色微微红润语气也微微荡漾,“要说在北燕贩卖南陵的酒也不是不可能,常有人为了生存疲于奔命南北贩卖,但他这一车子酒从南陵出发到北燕一路深入都到了黄扬镇,居然这些坛子里还是满的,凡真正做酒生意之人怎么可能沿途不贩卖出一点斤两?好像就是直奔着我们来的。”
“庞小爷的确鬼灵,我与你不同,这人沽酒虽然快而且熟练,但所沽之酒一碗能撒了半碗,酒生意之人定然惜酒,浪费一滴都是心痛,他倒毫不在意。”
“那倒也是,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非得用梅子醉。”
“笨,若你要引狼入套,这饵还不得是狼喜欢的?难不成还拔根草作饵?”苏长宁鄙视了庞即一眼,那一身红衣束腰鲜艳,一缕月光配着周围荒野盈盈的水色显得她有如春分初起饴荡宜人,庞即却不敢看,只是听她在身边啐啐念道,“真是糟蹋了这些好酒。”
那些人摸进营里,营帐里静悄悄的,看来那梅子醉里加了点料不睡到青天白日是不会醒来了,那些人不由一阵狂喜。就着月色可以看出领头之人体态婀娜,面上蒙着一层轻纱挡得她一张脸儿朦朦胧胧全看不清口鼻,但也知那是个女人。
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苏长宁一个,而且日暮时分又踩过点,但也不敢大意,悄悄挑了几个营帐看看,确实那鼾声如雷不像是假,而一路过来“哨子”们全部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醉得不成样子,这才放心了些,领头女子命了其余人在营外把守,自己率了十几人挑了白日里做了标记的苏长宁的营帐。
他们进这营地之时当然不会知道入了敌方伏圈,当然也不会知道那床被子蒙着的只是一捆穿着衣服的干草,他们只是按耐住心中兴奋,一刀子下去这才傻了眼,发现真相的时候大家都面色紧张,脸上的脸皮似已绷紧得要裂开一般,营外有轻微的打斗声响有如闷雷,蒙面女子已如箭一般窜出去却又似弹簧般反弹回来,营外有箭,那弓弓弦已满势正待令而发。她瞧瞧手中三尺长剑可是大大不利雕弓羽箭,这绝尘骑都是军中选出的骑善好手况且那箭原本就以远战为能事的。
未久只听脚步缓缓一个人已由远及近打帘而入,她们此行唯一的目标苏长宁正笑着进来,道,“今日有贵客至,所以出门相迎,也不算失礼吧。”
除了领头的女子,其余十多位黑衣人个个彪悍异常胡须遮了半张脸却不说话,一味盯着苏长宁身后那个英武小子,他手里拿着一个碗似在喝酒还喝得极有滋味,这姿势看似无意但对他们却有所威摄,或许他的手一松那个碗脱手之际身后便是百箭齐发。
“今晚不是鱼死便是网破,有胆我们斗上一斗?”蒙面女子也不惧,微微笑了笑,笑得灿如春花但转瞬便脸色如寒冰般凛冽。庞即隔了几步,对方虽然面蒙轻纱他还是可以窥得见那女子的大概容颜,当真美艳不可一世。
“你不用激我,你已是我手中猎物,又何需再斗。”长宁话落帐外却是一阵异响,似有答答的马蹄闯入营里,营外的弓箭手方向一转向着闯入者扫射过去。趁这当机蒙面女子的剑如蛇一般纠缠过来,苏长宁沉着的侧过身子避过剑锋又横向着一拳击在那女子伸出的臂上,将那女子击退了几步,几招一过手女子便知没有胜算,不能再行纠缠否则这逃生之机一纵而逝,便都要死在这里了。
门外硬闯进来的马队中有人在喊,语音怪异一个字都听不太懂,那蒙面女子却一激灵连着几招狠招将苏长宁逼退,然后孤身从营帐里窜出,被马背上的人一把抓上了马纵身而去。
庞即也抓了匹马又抓了杆长枪纵身而上要随后挫其锋锐。这一支擅入的马队有四五十人,这会儿死在箭下之人大半,能平安逃出的只有寥寥数人,只见庞即一手抓着马鞍一边持着长枪,身形平展尽量贴着草尖转眼已飞扑至那十余骑跟前。他身势过低,那十余骑悍戎各挥刀剑要斩他却有些够不到。而庞即的长枪一片银光暴洒,只听得一连串马儿的悲鸣之声,庞即的身影在一匹一匹倒落的马儿中飞窜,他那一长枪击出每下里都是刺向马儿的膝弯! 那些马儿都在疾奔之中膝下受伤前腿登时一软, 已扑通通一匹匹跪倒下地,摔得马上骑者一个个如下饺子般纷纷滚落。庞即身边没带弓,却伸手一抄他从一匹倒马鞍侧抄过一把强弓,那骑士尚还来不及反应,庞即已顺手带上那箭囊身子暴掠而过,只听身后一片惨呼之声却是那落马的骑士被后面骑者奔涌而上、来不及刹住、践踏于马蹄下的惨叫。庞即又用箭夺了几人性命便刹了马蹄,前面还有两三个人那马甚好跑得太快已出了他的射程,这才捡了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