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期冷冷地扫过眼前的女人,刚才她毫不犹豫就要服下毒药,全然不顾肚子里孩子的死活。
她就这么想这个孩子死?虎毒还不食子,果然是个恶毒的女人。
苏离感觉一阵恶心,反胃,呕吐了起来。
这就是书上说的怀孕反应吧?苏离在心底又是一顿狂骂。
身边递过来一张青色手帕,夹住手帕的手指修长有力,这男人的手真好看。
苏离毫不客气地接过手帕擦了擦嘴。
她在穿越之前,她有个男朋友叫宁侧柏,他的手也是这么修长,每次牵住他的手就格外安心。
原本他们还约了明天一起出去旅行,两人三观很合,宁侧柏长得也帅,家世又好 ,对她也很温柔。
如今自己穿越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办,会不会到处找自己。
“今日你睡上面吧。”
南宫期冰冷的声音响起,他起身坐到了角落,靠着墙闭上了双眼。
从穿越过来就在生死线上,没停过,苏离也觉得累极了,便没再说什么,
直接爬上木板床上,倒下就睡着了。
角落的南宫期悄悄地睁开眼睛,看着木板床上清瘦的背影。
当他从太子手中看到自己兵符的那一刻,心如死灰,自己爱过的女人,就这样轻易的背叛了她。
那时,他突然全无斗志,甚至觉得死了也挺好。
从儿时,一个人在冷宫中受尽屈辱;
十二岁去了军中,他自然知道皇后是想让他死在战场上。
即便是个皇子,在军中依然连最普通的士卒都不如。
他命大,一路活了过来,立下战功。
原本只求在这薄凉的皇家中自保,当他回烟都封为定安王以后,各方势力拼命往他的后院塞各种侍妾作为眼线。
他不是不知道,但也照单全收了,想着自己本就无心那个皇位,让他们安心些。
他唯一的底线只是空置了正妃之位,那个位置应该是留给要与自己真心相守一生之人。
后来,他中了白宁下的迷情药,那一夜,鬼使神差去了清欢居与苏离有了肌肤之亲,那一次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他甚至想过,立她为正妃,想给她和孩子一个未来。
可是,她依然毫不犹豫地偷走了自己的兵符,交给了太子。
自己用尽全力的挣扎,人生第一次尝试交付出一点真心,可她背叛了自己。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是个笑话,无所依傍,无人爱他,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而此时,那个背叛他,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女人,毫不犹豫的想弄死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
南宫期猜想,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死。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她今日的种种行事。
他对于活着,并无期待,他这样孤独的、如履薄冰的活了二十五年。
如果未来依然要如此继续,他觉得太累了。
这一生都太累了,不如早点结束吧。
第二日,林尚书来宣苏离和南宫期进宫面圣。
还好苏离仔细地回想了这本书前面看过的内容,就在小说的前一章,作者有埋下一个伏笔,说一个黑衣人命人连夜往西陇国送去了一封密信。
上面写着:定安王获罪,即将被斩首,如今东凛国再无将材可用,正是好时机。
书中只是一笔带过,并未写清楚这封信是谁送出去的,
想来是作者想给读者留点悬念。可惜自己书没看完,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只能赌一把,碰运气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如今仍是待斩的罪臣身份,皇上并未宣他们去正殿,而是去了御花园的一处凉亭。
凉亭中已经摆好了一些点心和水果,南宫期开了口,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离按原主的记忆,这些话说得有模有样。
皇上并未让他们平身,甚至没有看南宫期一眼,他只是上下打量着苏离,最后眼睛落在了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苏氏,你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回皇上,奴婢怀孕五个月了,只是这孩子同七皇子一样,投胎的眼光不好,没什么福气,
如果能投胎去寻常百姓家中,至少也能过上娶妻生子,生老病死的普通生活。”
苏离故意提起南宫期,原本也是,以他的军功和能力,如果不是他母亲身份低微,他也不可能如此不受皇上待见。
真是看不惯这个被称为皇上的老男人,渣男,自己喝醉了酒,欺负了婢女,怀了孩子还不负责。
一侧跪着的南宫期听到此话,心中微颤,她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敢在父皇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皇上并没有预期的震怒,只是淡淡的开了口,“平身吧。”
两人起了身,站在一侧。她此时并不害怕,皇上愿意见她,那就是有希望。
但是她也不想表现得太过急切,于是未开口。
过了半响,“听林尚书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朕讲?”
“回皇上,奴婢最近时常做梦,梦中有一位白发老者会与我说一些奇怪的事情,
起初我也觉得不可当真。但是后来发现,梦中的话,都应验了。”
皇上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奴婢前日夜里,在牢中又梦见了白发老者,他对我说,皇上和东凛国最近有大难,叫定安王一定要好好护皇上周全。
原本我也觉得不可信,老者也并未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可是如今想来,如果万一未能护得皇上周全,我与定安王就是大不敬,不孝之人,就算去了阴曹地府怕是也不能进轮回。”
皇上似乎在揣摩她此话的可信度,“你还梦到什么?”
苏离知道,皇上需要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白发老者在梦里告诉我,皇上在十岁那年,打碎了先皇的花瓶,大腿内侧被划破,留下一条三寸的疤痕。
皇上十六岁那年,围场狩猎,爱上了先皇身边的敏常在,但是怕触怒先皇,并未开口,为此大病一场.......”
皇上的目光从最初的探究变成了惊讶,自己十六岁爱上敏常在的事情,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世上无人知晓。
如果说之前皇上心中还有几分疑虑,那么此时,他相信了八九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