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家簪子铺,老板很会做生意,
“这位公子,给你家夫人买个簪子吧,我家的簪子那可是这全齐州手艺最好的。”
苏离对这些东西并无感,无甚兴趣,南宫期却停了下来,不是因为簪子,
而是老板那一句“你家夫人。”
这四个字,仿佛是灌了蜜一般,在南宫期的心头化开。
“这位公子,你家夫人生得倾国倾,这容貌顶尖的好,在全齐州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您看看,这发簪寓意,结发为夫妻,长守不分离。
选一只送给夫人,保准你们二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大胆......”
无痕上前就想呵斥老板,王妃的容貌哪是他们可以随意评论的。
奈何南宫期听那句白头到老,心中欢喜得紧,目光冷冷地看向无痕,
无痕感觉最近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悻悻地退下。
南宫期还真站在那里仔细的挑选了一起来,苏离见他最后选了一只祥云形状的发簪,看着倒是别致。
他转身,将那发簪插到她的头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扶在她的脑后,手掌传来的炽热温度,让苏离心中莫名生出几丝慌乱。
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仿佛是满意的,目光从她的头上,落到她的脸上。
苏离觉得燥热得慌,红霞不知在什么时候已飞上了她的脸颊。
南宫期见她白皙的脸颊泛着娇羞的红晕,眼神漂浮躲闪,不敢看他,这模样,更是妩媚动人。
一时之间南宫期眼底情愫翻滚,心中一股燥热喷涌而上,几番喉结滚动,最后却只是紧绷着脸,拉着苏离便往前走。
两人如此毫不掩饰的在街上逛了半日。
前方的“醉安楼”中,却有人急得满头大汗。
这“醉安楼”是齐州最负盛名的酒楼,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出入其中。
二楼的一个雅间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坐立难安。
一会儿,一个手下入内禀报,
“启禀大人,定安王带着王妃,逛街、买东西,并无其他异常。”
那男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定安王妃?不是在青州一战时失踪了吗?看来这定安王,是要逼死老夫啊。”
站在窗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一身长衫上用银线镶了边,在这房中待了大半日,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父亲大人,您何故如此紧张,我们便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就行了。”
原来这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是齐州节度使章奇正,而那少年正是节度使之子,章宜安。
“说得轻巧,定安王进入齐州,未作任何乔装,这样大摇大摆地逛街,要如何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那定安王是何许人也?杀人如麻的战神,他的才华谋略,当今天下有几人可比?”
章奇正此时已如热锅上的蚂蚁。
章宜安并不懂父亲为何如此害怕,“那依父亲之见,这定安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章奇正坐了下来,旁边的军师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
“章大人,这定安王摆明了,就是要您表态,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
这定安王被俘,如今却活着回来了,本来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要是这定安王能微微乔装一下,甚至是低调一点点,他都可以假装没发现,放他平安离开齐州。
可是,如今,他不作丝毫乔装,也未低调,甚至还大摇大摆的逛街,眼下想装不知道他到了齐州都不行。他这就是逼着自己表态。
可是眼下这局势,当朝太子忌惮定安王手握兵权,早已是人尽皆知。
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战神定安王,他一个齐州节度使,谁都惹不起。
齐州与天祈国临界,他守在这边境多年,原本独据一座边城,日子倒也平静、安稳。
只是如今这平静,怕是将停滞在今日了。
苏离正在一个鲜花摊前驻足,这花开荼蘼,总是让人心生恋意。
突然一个年轻守卫走上前,
“属下参见定安王,章大人在醉安楼恭迎王爷。”
苏离看向一侧的南宫期,此时神色淡定自若,仿佛并不意外。
那守卫心中七上八下,密密的一层汗珠已出现在额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威震四方的战神定安王,倒是与想像中有些出入,没想到竟生得如此英俊,气宇轩昂。
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的冷意,让人不寒而颤。
南宫期的目光并未看那守卫,却是落在苏离的身上,声音带着并不自知的温柔,
“可有喜欢的?”
随着这守卫的出现,苏离心中顿时明白了,这南宫期今日如此张扬的陪着自己逛街,原来是有目的的。
无痕上前,对那守卫道:“有劳带路。”
‘醉安楼’,三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
南宫期牵着苏离的手始终未放开,径直走上了二楼的房间。
门刚一打开,章奇正领着儿子,齐刷刷地跪下,行了大礼,
“下官参见定安王殿下,恭迎定安王平安归朝,此乃百姓之福,天下之幸。”
南宫期并未叫他们起身,而是牵着苏离一起坐下。
等了半响,没有声音,章宜安便想抬头,被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赶紧将头埋下。
章奇正便又跪着将身子转了一下方向,面前苏离再次行礼,
“下官拜见定安王妃,恭贺王妃顺遂。”
苏离见南宫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道:
“大人请起。”
章奇正这才敢抬起了头,却并未起身。
章奇正常年驻守齐州,齐州与天祈国接壤,但这些年,天祈国与东凛国相安无事,并无战乱,所以他回京述职的时候并不多。
从前在安定王大败西陇军的时候,在朝中倒是见过南宫期一次,
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虽意气风发,但在朝堂之上言语不多,低调行事。
从前他是无母族依傍的皇子,行事一向独来独往,并不与朝中人结交。
而此时端坐在上方的男人,比十七岁初见他时多了沉稳,更多的却是深不可测。
南宫期微微颔首,声音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章大人,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