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奇正领着章宜安和军师颤巍巍地起了身,章奇正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安地坐下,
章宜安和军师规规矩矩地立于一旁,房中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笼罩。
“定安王有何吩咐,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章奇正知道今日是必须要表态的,躲不过去。
眼下的局势,太子虽然有丞相一派扶持,可这定安王已经坐在了面前,现如今也只能是赌一把了。
“章大人,可有什么贴身信物。”
南宫期说得轻描淡写,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漆黑,让人揣摩不透。
章奇正思索片刻,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双手举过头顶,呈上前。
无痕伸手将令牌接过,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齐字。
“殿下,这块令牌,所有齐州将士皆认得,凭此令牌,可号令齐州众将士,持此令牌无需经过下官,可直接号令众军。
见令如见统帅,在这齐州境内,可畅行无阻,有任何事情,皆会第一时间越过中间环节,直达下官处。”
章宜安心中大惊,父亲这是直接将兵权交了出去,甚至是将整个齐州呈给了定安王。
父亲为何这般怕他。
可是对于章奇正来说,在朝堂周旋半生,这定安王如今既然逼他表态,定然是有筹谋的,
不然早就悄悄地经过齐州而去,而不是故意逗留,逼他出面迎接。
更何况,这定安王的胆识、谋略,何止远超太子,就算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人可媲美,不然一个冷宫中长大的皇子,怎么可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只不过从前他也许是真的无心皇位,才低调隐忍,如今,烟都怕是要变天了。
既然要选择站队了,便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南宫期的嘴角扯出一丝轻笑,
“那这令牌本王暂且收下了,章大人放心,这齐州永远是章大人说了算。”
“下官惶恐,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章奇正眉心已滴下汗珠。
“这是令公子?”
南宫期的头微微侧向章宜安,目光轻轻扫过。
“正是犬子,章宜安。下官膝下唯有一子,娘亲娇惯了一些,不懂世故,一无是处。让殿下见笑了!”
章奇正的双腿不自觉的发抖,心中的不安扩散开来,看来这定安王想要的更多。
“齐州虽富足,但终究比不上烟都繁华,章公子此次随本王一道回烟都看看,章大人意下如何?”
章奇正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身子俯在地上,磕起了头。
“下官......下官多谢殿下照拂,只是,犬子顽劣,难堪大用。”
南宫期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杯,房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说直白些,这些年章奇正就是齐州的王,章宜安从小在齐州出生,他生来便在这齐州呼风唤雨,未经历过朝中争斗,自然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这齐州他早呆腻了,今日一见,只觉得这定安王气度非凡,神采飞扬,心中生出几分敬佩。
如果要是能跟着战神定安王一道回烟都,见识一下一国都城的风貌,心中倒有几分期待。
刚想开口,便被父亲的眼神止住。
南宫期浅浅地抿了一口茶,依然未说话。
章奇正只觉得头上像是悬了一把刀,
“下官......下官是怕犬子无能,给殿下惹麻烦。”
“本王自会保章公子平安,章大人毋须担心。”
南宫期的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章奇正知道,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便磕头谢恩,
“能得殿下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是犬子的福份。”
离开醉安楼,回到客栈。
苏离经历了昨日的暗杀,已经很自觉的就跟着进了南宫期的房间。
刚刚坐定,无痕端了些酒菜进来。
苏离逛了一日,确实是饿了,伸出手拿了一块排骨就往嘴里放。
无痕惊得合不拢嘴,这王妃怎的这般......这般......
南宫期也有些微愣,从前她可不会如此没有礼数,这吃相在烟都任何女子身上都是不合适的。
苏离刚吸完手指上的残汁,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太粗鲁了。
抬眼看向呆呆的无痕,无痕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看了不该看的画面了,赶紧低下了头。
苏离心想,反正这形象是无法挽回了,南宫期迟早是要和自己和离的,见了也就见了吧。
破罐子破摔,索性坐下,端起碗径直吃了起来。
南宫期看着她那鼓起的小脸,竟多了几分可爱和率真,就连粘在她嘴角的一粒米都显得俏皮了起来。
伸出修长的手指,将那粒米轻轻的拿下,动作透着几分自然。
指腹碰到苏离的嘴角,一股温热散开,抬眼对上了南宫期笑意轻浅的脸,他居然在笑,这男人笑起来真好看。
想至此,苏离又觉得自己这是怎么了,便未再开口,埋头继续吃了起来。
南宫期敛起笑意,看向无痕,
“将章大人的那块令牌交到无影手上,告诉他,以后孩子若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第一时间凭此令调动齐州军队,一切以孩子为先,情急之时毋须请示本王。”
苏离将一张小脸从碗里伸了出来,原来南宫期今日这一出,全是为了保护由儿和念儿。
无影带着由儿和念儿住在齐州,虽有天机卫,可终归不能全留下。
一个小小的齐州若是突然多出几千天机卫,难免引起别人怀疑,反而暴露了孩子的下落。
但孩子万一真遇到什么事,齐州离烟都甚远,就算传信回烟都,南宫期赶来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如今有了这个齐州的军令,真要有什么突发情况,无影便可号令整个齐州护孩子周全。
这样,如果无事,这些人原本就是齐州的军队,既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真要遇到事情,又能及时调动。
心中不觉,这南宫期其实挺好的,虽然言语不多,但是却为孩子想得很周全。
那他今日要带章宜安去烟都,也是为了由儿和念儿,
“你带走章宜安,也是为了要挟章奇正听命于你?”
苏离能想到这一层,倒让南宫期有些意外,
“只要由儿和念儿没事,能平平安安的在齐州生活,那便用不上章奇正。此举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无痕领命退下。
南宫期也动了筷子,不知怎的看着苏离吃得香,似乎也跟着胃口好了起来。
苏离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面前俊秀的男人,
“南宫期,你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南宫期心中有异样的热意荡漾开,似乎要铺满整个身体,很想说,他也想做个好丈夫,最终却未说出口。
只是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便又吃了起来。
仿佛并无任何波澜。
未得到任何回应,苏离一时觉得无趣。
便也未再说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