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询懂她的心思:要不你别进去,先回客栈,汪曾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房。
沈流袖仰头道:你会放心我?不怕我走丢了?
霜儿有些局促,脸涨的通红,门口的女子眼尖,急忙跑过来:霜儿姐姐,你去哪里了,妈妈在发脾气呢,好几个大爷都在等你,你再不来妈妈都要掀桌子了。
霜儿就要接话,妖艳女人看到了谢灵询,两眼放光,拉住霜儿:姐姐,原来你是去办正事了啊,姐姐你真厉害,一下子找到这么一个贵公子,不光长的俊逸不凡,看他的行头也是价值不菲啊。
小红你胡说什么,这是我的恩人。
恩人?小红明摆着不相信,一双眼睛在谢灵询和沈流袖身上乱瞟,霜儿连忙拉着两人进去。
翠云楼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潇湘红馆之一。
谢灵询旁边摇头晃脑的一个书生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个书生浑身上下爬满厚重的书卷气,一身青衣洗的发白,只见他缓缓踱步,左看看右看看,手里乱指,像是自娱自乐,就连迎客的姑娘都厌恶的望着他。
谢灵询并没有被楼层里外三层包粽子式的结构所惊讶,哪怕乌泱泱的挤满着各色人群,从头看不到尾,只有一翘一翘的长辫在摆动,身为男儿,谢灵询习以为常,只觉咀嚼生硬糟糠,忽略别人指指点点,尤其是青楼女子想要生吞活剥的模样,更是令他一阵反胃。不过他沉浸在书生的解说,倒是省去了盘问的时辰。
紧紧挨着他臂膀的沈流袖美得不可方物,她闻着谢灵询湿热的气息,不同于女儿的体香,却使人迷醉。她本能的躲闪,头一次胆战心惊,一群客人转头呆呆望着她更令她羞怯不已。
谢灵询见所有男的本来在观赏大台的戏曲,这种戏曲完全没有绕梁三日的效果,无非是勾栏的剧作,最先起源于魏晋南北朝的小品文,直抒胸臆却不够生动婉转。台上的俏丽女子一袭面纱犹抱琵笆半遮面,虽然声色韵雅,如黄莺初啼,却像是新人,难以招架男人贪婪的目光,于是唱起来总是跑调,使人丧失兴趣。
说实话,这些披着羊皮的狼无非是见那几位姑娘我见犹怜,准备结束以后做入幕之宾、一亲芳泽而已。因此所有人只是痴痴的望着左右配乐扮演生旦的小娘子。
谢灵询皱皱眉,终于信了这陇西地界黑白颠倒的传闻,戏子难登大雅之堂,却被奉为精粹。不过他并不打算停下来吟赏,他虽会吟诗作赋,却不是单纯的文人墨客,此刻被里面暖和的体温哄的晕沉,也没有太多心思。
只不过接下来的画面仿佛静止一番,只有谢灵询面色发冷,沈流袖不知所措,那个书生停下来望着沈流袖,不过眼神澄澈,霜儿心有愧疚,拉着沈流袖赔罪,其它所有人都是呆呆看着沈流袖。
原来自从沈流袖进来以后,她白衣翩翩,圣洁的气息洒满周围,精致的面孔忍不住令人着迷。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的议论,渐渐看着台上的男人全被吸引,顿时有了刚才一幕。只有那中二书生,发现吵闹声停止以后,愣愣问道:怎么没声音了,难道是小生聋了么?这样持续了好几秒,他菜反应过来,顺着别人的目光瞧见沈流袖,惊讶的说不出话。
谢灵询此刻心情很不好,他的占有欲很强尤其是对自己爱的女子,沈流袖对他而言就是上天御赐的宝物,他不许任何人亵渎。他没有让沈流袖佩戴面纱,因为他不想遮掩她的美丽,不想压制她的自由,他坚信自己可以解决任何想窥探她的下流之人。
他现在只想杀人,没错,杀人。他不是个好人,他也不算坏蛋,但是为了身边的人,他不介意血染长城。
而这时那个书生竟然低吟一句,打破了沉静,他愣愣盯了沈流袖半晌,侧身扣紧双手,一副忏悔模样: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天啊,这般仙境被小生所遇,亵渎了仙子,真是罪过。
谢灵询本来死死瞪着他的眼眸瞬间舒展开来,瞬间换上一副笑意的英俊面庞。
方才霜儿一直拉着沈流袖赔罪,都快跪下来了:姐姐恩人,是霜儿不好,害你和公子横生枝节。
沈流袖倒是心大,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为谢灵询的在意而欣喜不已,她缓缓握住他冰冷的手,一双温柔的眼睛暖化了他暴躁的内心,那柄剑也回到了应该在都地方。
书生不知道自己葱鬼门关回了一趟,还是中了魔障一般傻傻自语。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他们亲眼发现谢灵询冰冷发红都眼眸,渐渐变冷的杀意,让空气都撕裂一般,刺激的他们浑身发颤,谢灵询用传音术在所有人耳边发出生硬的声音:如果再用你的狗眼盯着她,你的眼珠将亲眼看见自己的脑袋在地上苦苦挣扎的样子。
所有人浑身一个激灵,瑟瑟发抖,连忙转过眼睛,不再去看谢灵询一行人。沈流袖当然明白这一切都缘由,不由更是感动,彻底与他同生共死,心紧紧相融。
霜儿知道谢灵询可怕的手段,战战兢兢道:公子,对,对不起。
谢灵询沉下脸:带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我不想再呆一秒。
霜儿连忙答应,就上前指路,带着两人上楼。所有人自觉的让出一条路,就连唱戏的两名女子也是面色苍白,喃喃自语:那公子是什么人,他的气场太强了。
谢灵询本以为可以安静了,谁知天不遂人愿。只听得楼上传来一阵噔噔噔的急促声,随即楼上整个栏杆都在颤动,随时有崩塌的迹象。
霜儿戚戚道:是妈妈来了。
果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得一个浑厚粗壮的女声道:好你个霜儿死妮子,跑去哪里鬼混了,害的妈妈被贵人骂,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看见霜儿低头,谢灵询饶有兴趣的看着终于现出原形的胖女人,这女人穿的人五人六的,一身绫罗绸缎,却因为身材肥硕,愣是撑出一个大包,丝毫没有贵气,反而是彪悍泼妇的行头。那女人走起路一颤一颤,脸上的疙瘩肉都要掉下来,谢灵询这种见惯了美女的人直呼恶心,不忍再看。
老鸨似乎没有发现谢灵询喝沈流袖,她站在栏杆上,忽然疑惑道:怎么没声了,不是应该唱戏吗?
随后她看到了霜儿,怒道:霜儿,你还知道回来啊,还不上来,王县尉和东方公子在等你,你可别让妈妈难做。
妈妈,霜儿美目含泪,显然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知晓这等龌龊事,悲痛欲绝,心如刀绞。
老鸨浑不在意:你哭什么啊,妈妈供你吃供你穿,就该到你回报的时候了,人家王官人和东方公子哪个不是贵人,你还挑三拣四,两个人为了你争风吃醋,都徘徊了一个月,今日更是戏都不听,就在你的闺房等你,你可别再借故不去啊。
听见老鸨喋喋不休,霜儿大惊:妈妈,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能带他们去奴家闺房。还有这里如此多人,你怎能信口开河。
唉哟。老鸨这时明白了霜儿的心思,好笑道:霜儿,这翠云楼背后的老板你比我清楚,她都发话让你陪客,你还敢不遵从?你这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啊,你是什么人这里哪个不知道,你怕谁知晓。楼上两人是陇西王罩着的人物,谁敢轻举妄动,我看阿,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嚼舌头根是不是阿。
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是摇头不语,有甚者扼腕叹息,对霜儿投来同情的眼光,更多是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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