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肖云放如何震惊,如何地不愿意相信。
事情都不会朝着他所期望的那样去发展。
两日后,有士兵冒险回来报信,身受重伤,证明林少锋背叛了他,投靠了扶阳的四皇子。
肖云放大怒,一怒之下,便下令御林军将与林少锋有关的所有人,尽数围困了起来。
从桑丘子睿告诉他林少锋背叛了他,到现在他从底下得知了这一确切的消息,这两天,他睡不安稳,却是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措。
除了找人暗中盯着定国公府,其它的,什么也没做。
肖云放的胆子,到底还是不算太大。只是下令围住了定国公府,却是并没有下令将人抓入大牢。
而此时,桑丘子睿则是闲坐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喝着茶,听着琴,对于外头的一切,似乎是都不甚在意。
直到太后口谕,诏他进宫。
不意外的,福寿宫内,肖云放也在。
“子睿,你且说说,如今林少锋叛国,这梁城之势,该当如何?”
看着太后一脸焦虑,不过才几日未见,两鬓的头发,似乎是又白了不少。
“回太后,林少锋会投奔四皇子,微臣并不意外。因为之前微臣的人就曾查到,林少锋,似乎是一直在为先皇做事。”
一句话,就点明了,他是先皇的心腹,会背叛肖云放,是迟早的事。
“那定国公一家该如何处置?”
桑丘子睿不语,只是抬眸看了肖云放一眼,这等大事,似乎不是他说了算的。
太后明白他们兄弟之间,或许是有了什么误会或者是介蒂,“子睿,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肖云放察觉到太后射过来的视线,也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是呀,表哥。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一家人?
桑丘子睿的唇角浮上一层讽刺,什么时候,你是真的拿他当一家人了?
或许也就只是在你受难之时,才会如此想吧?
当初自己百般劝阻你,不要重用林少锋时,你为何不听?还自作聪明地将自己的三名心腹也搭了进去,现在好了,那三人成了尸体,你的大计,又当如何继续?
“回太后,定国公与林少锋,本就不是一路人,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相信之前太后与皇上,也是有所耳闻的。”
太后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倒是肖云放有些不放心,“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会在这等大事上,不齐心?”
桑丘子睿挑眉,他就知道,这位皇上,别的本事或许不大,可是这猜疑二字,在他身上体现得可是淋漓尽致!只怕比先皇,还要过之。
“回皇上,事实上,他们并非是一母同胞。”
桑丘子睿将当年之事一一细述,并且,还特意地将当初林夫人屡次陷害林少康的事,说地更为严重一些。
“这么说来,真正的林夫人早就被那个假的给害死了?”太后颇为震惊,这等秘事,她竟不知情?
“回太后,正是。而林少锋是早就知晓此事的,所以,之前一直是借助了林少康的提携,才有了今日。后来林少康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才渐渐地与其生疏了。”
肖云放左手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沉眉静思。
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如此说来,林少锋是林少康杀母仇人的儿子?”
“回皇上,正是。”
肖云放转头看向太后,“若是果真如此,那么,林少康,倒是有可能不知情了。”
太后也点点头,“定国公现在手上本就没有兵权,就算是他有心做什么,没有兵符在手,他又能有何作为?”
这才是关键!
什么杀母仇人不杀母仇人的,那个也不过就是给他们找一个明面儿上的心理安慰。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定国公的手上没有兵权。
即便是曾经战功赫赫的武将,那又如何?
没有了兵权,就等于是在军中不能有任何的作为,所以,林少康,不足惧矣!
桑丘子睿在他们母子对视之时,则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太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或许,不久的紫夜,将是一片狼籍了。
“可是林少康身为林少锋的兄长,就算是没有参与其中,也当受到重惩。”
桑丘子睿没有表态,他是皇上,他想怎么做,那是他的权利,自己若是说的多了,只怕,他反倒会更怀疑林少康了。
“来人,定国公之弟林少锋早有不臣之心,而其兄长竟然是隐瞒不报,实为可恨,着削去其定国公封号,令其于府中自省。”
“是,皇上。”
太后看桑丘子睿始终没有一个态度,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子睿,这次林少锋带走了我们的十万大军,你看?”
“皇上英明远虑,想必早已有了对策。”桑丘子睿轻轻巧巧地回话,却让太后感觉到了他对肖云放的抵触和排斥。
肖云放起身,脸上轻笑,“母后不必担忧。儿臣已经下诏着辽城的金面将军何少白,整装待发,不日,即将抵达扶阳。”
何少白?
太后的脸色陡然一变,“皇上不可!”
“母后?”
“皇上,那何少白深受先皇隆恩,只恐其早已在暗中归顺于四皇子,你这么做,无异于再次羊入虎口呀。”
“母后放心,何少白早已对朕臣服。而且,何少白原就归属于皇室暗卫,如今,皇室暗卫都在朕的手中,这个人,还是可用的。”
听闻如此,太后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可是看到一旁桑丘子睿始终是一言不发,太后心中不免有些憋闷。
没有了桑丘子睿的出谋划策,太后总觉得这心里头有些不踏实。
“启禀皇上,刘大人和方大人等在御书房殿外候旨。”
皇上动了一下眉梢,对太后行了一礼,“母后,儿臣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去吧,皇上国事为先。哀家这里,有子睿陪着说说话就好。”
“是,母后。”
肖云放转身离开福寿宫,不知是不是太后的错觉,总觉得,皇上在离开的时候,都是在刻意地避着桑丘子睿的。
“子睿,你跟哀家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皇上今日的态度会如此奇怪?而你,也是一言不发,一点儿主意也不肯出?”
看到太后的愁容,桑丘子睿不得不佩服太后看人的敏锐。
“回太后,之前臣曾举荐林少康,而皇上偏要用林少锋。这一次的事情,就等于是有人直接甩了皇上一个响亮的巴掌,您觉得,皇上看到了微臣,还能高兴得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是自尊心受挫,才会如此?”
“太后,皇上完全可以不必如此迁怒于林少康的,可是他为何还执意如此?分明就是因为之前微臣举荐了他,而皇上却没有选择他。这会儿,是将对林少锋的怒气,转移到了林少康的身上。微臣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左右皇上的情绪。”
太后听他话中,似乎是句句在理,可是细一琢磨,又觉得实在是有些敷衍之兆。
“子睿,你与哀家说实话,你们兄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太后,我们两人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站在您这里说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就在皇上明明答应了微臣,却又对云浅夏出手开始,有些事,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太后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子睿,你是因为那个云浅夏,所以才不愿意帮他?”
桑丘子睿摇摇头,“太后可知为何之前您与皇上的种种计划,都可安然实施?”
太后有些狐疑地摇摇头,看向他的眸光里,更是多了几分的探究。
“太后,您是知道,微臣精于占卜之术的。”
太后点点头,“不错。你之前不是曾占卜到了,皇上有做帝王的命格?”
“正是。可是太后,现在,微臣却是再也占卜不到有关皇上的一切了。”
“什么意思?”
此话可是非同小可,太后听罢一惊,立时就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平时的优雅从容,此刻全都消失不见,除了紧张、担忧,在她的脸上,再看不到了其它的情绪。
“太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看着桑丘子睿一脸的云淡风轻,俊逸从容,这一刻,太后心中前所未有地升起了一股怒气!一股只是单纯地针对于桑丘子睿的怒气!
他怎么可以说得这样简单?
他怎么可以这样地不以为意?
那可是皇上!是他们桑丘一族的骄傲,也是桑丘家能再次达到了家族鼎盛的机会。
太后知道桑丘子睿向来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以前,听他说过几次不要去动云浅夏,不要打云浅夏的主意。
可是太后始终不曾当回事儿,最多也就只以为是那个云浅夏生得太过妖媚,所以才会让桑丘子睿也被她给迷得心智不全了。
那是太后头一次看到,桑丘子睿竟然是还有在意的人,还有关注的人!
桑丘子睿的性子太冷,无论是何时见他,总会觉得他冷如冰霜,就像是寒冬腊月的梅,高傲而有些孤寂,清冷中透着几分对世俗的不屑。
只有几次,在听他提及这个云浅夏的时候,他的声音似乎都是有些暖的。
这让太后略有些注意,不过,看到他与云家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之后,也就不再去关注此事。只以为,也不过就是一介年轻男子的一段情事了。
现在,皇上这里都要出大事了,可是这位侄儿仍然是浑不在意,反倒是再度提及了云浅夏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身上似乎是又出现了一抹暖阳。
也仅仅只是那么一刹那,待提过了她的名字,那抹暖阳,似乎是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仍然是一身的寒霜。
桑丘子睿表面上为人温润优雅,可是实际上,却总是给人冰封千里的感觉。
就像是今日。
他先前的每句话似乎都很是恭敬,可是却让感觉到了无边的冷意。
太后细细地看着桑丘子睿的眉眼,这是他们桑丘家最为睿智的一个年轻人,也是桑丘家的希望,可是现在,他怎么会这样的让人感觉到陌生呢?
“子睿,你能不能说地再具体一些?这与云浅夏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之前皇上所说的,都是真的?”
桑丘子睿的眉心一动,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抬起,双目直直地看向了太后,“太后此话何意?皇上曾说过什么?”
太后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慌乱,暗恼自己一把年纪了,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在这个后辈面前,竟然是连个情绪也掩藏不住。
“太后?”
桑丘子睿的语气稍重了一些。
太后明白,今日自己若是不将事情说清楚,只怕,他也不会让自己心安的。
“具体的,哀家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皇上说,他身边似乎是有着能人异士,说这个云浅夏,有可能才是云家真正的继承人,而云家是什么样的家族,相信你也明白。所以,他怀疑云浅夏的身上,有着什么特殊的天赋。”
“就只有这个?”桑丘子睿的尾音微挑,显然对于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太相信。
“那日,皇上说的也是含糊不清,似乎就是只要得到了云浅夏,那么,紫夜的江山,就能更为稳固了。”
桑丘子睿的脸色阴冷至极,衣袖一抬,离他两尺远的高几上的茶杯,已是应声而碎!
茶杯中的茶水与茶叶流得那桌子上,到处都是。
整个儿大殿里,已是沉静至极!
除了那水珠子从桌面儿上滴落到了地砖上的清脆响声外,似乎是,再也听不到其它的了。
太后的脸色有些泛白,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桑丘子睿出手。
她一直都知道桑丘子睿是个文武双全之人,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功夫,竟然是如此厉害。
“好!果真是好手段!倒是我疏忽了。皇上的身边,何时竟然是聚集了这样的能人异士?”
“子睿,可是有什么不对?”
桑丘子睿冷哼一声,“有何不对?简直就是错得离谱!紫夜的大好江山,皇上就准备拱手送人吧!”
话落,一甩衣袖,就要离开。
“子睿!”太后情急之下,连跑数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子睿,你先别走。将事情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就是反应再慢,此时也知道,皇上之前的说法,似乎是错得离谱了。
桑丘子睿,连那样的重话都能说得出来了,可见,他是真的动怒了。
“子睿,你就听姑母一句。要不,姑母陪着你去一趟御书房,可好?”
桑丘子睿轻轻阖眼,胸前剧烈的起伏,显然是他的心绪此时难以平静。
太后从未见到过这个样子的桑丘子睿,如果不是事情太大,只怕,他也不会如此。
“子睿,就当是姑母求你了。好歹他也要叫你一声表哥的。你就再想想办法,帮他一次。帮他,也就等于是在帮桑丘一族呀。”
桑丘子睿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疼!
耳边就只有太后的那句,‘帮他,也就等于是在帮桑丘一族!’
他不明白,自己聪明一世,怎么会有了这么愚蠢的一个决定,当初,为何一定要扶持这个蠢笨的表弟登基呢?
如果换成了四皇子登基,或许,事情反倒是好办的多了。
现在,事情弄得这样棘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
该死的!
自己所有的精力当时都放在了浅夏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肖云放登基之后,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太过大意了。
“都是命数呀!姑母,天命不可违。我也没有办法。”
桑丘子睿欲走,奈何太后始终不肯松手。
“子睿,你不能不管呀!什么命数?我不管这些!我就只知道,云放是我的儿子。是我们桑丘家和肖家的血脉。子睿,你不是秘术师么?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桑丘子睿不忍回头看她,此刻,拽住了自己衣衫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母亲,而非太后。
太后在刚刚听到他叫的那一声姑母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次,皇上似乎是真的闯下了大祸,而且,恐怕就是连桑丘子睿,也不愿意再出手相助的大祸!
“子睿,我不明白,不过就只是将云浅夏骗进了宫来而已,当真就有那么严重么?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云浅夏在背后搞的鬼?”
桑丘子睿的身子一僵,脸上随即浮上了一抹苦笑。
这算是女人的固有思维吗?
找不到原因,寻不到解决的方法了,就将这一切推给别人?
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只有自己是最无辜的?自己是受害者?
即便是太后,尊贵如她,也不能免俗呢。
桑丘子睿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这件事情,若是不说清楚,只怕,他们会走了极端,极有可能,会对云家人出手了,哪怕现在京城,已经没有了云家,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对凤凰山采取行动。
“太后,既然你如此执着,那就去梳洗一番,陪微臣走一趟御书房吧。”
太后闻言大喜,即刻命女官扶她回了寝殿,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又换了一套宫装,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此刻,她又成了太后,尊贵无比的女人。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御书房。
彼时,肖云放正在殿内,与一位美人儿打情骂俏,哪里在处理什么紧急政务?
一听到内侍高唱太后驾到,肖云放立马就有些慌了。
那名新晋封的美人儿,也是脸色一白,浑身打颤,要知道,御书房这样的重地,她不过才是一介小小的嫔位,根本就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太后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全身颤抖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眼中露出一抹厌恶。
“皇上,青天白日,您竟然与后宫女子在此行如此不雅之事。看来,皇上对于四皇子是有着十足的信心了?既然如此,那皇上就请便吧,哀家这就离开。”
太后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肖云放自登基之后,何曾见过太后如此?
直接就撩袍跪下了,“母后息怒,儿臣知错了。”
情急之下,连朕这样的自称也不用了,竟然是换成了儿臣?
太后一想到了自己刚刚在福寿宫是如何地恳求桑丘子睿,想不到现在一进来,就是看见这样的幕,她实在是想不到,她的儿子,竟然是可以心宽到了如此地步?
前面即将开战,身为一国之君,竟然是还有心思在这里与美人儿亲亲我我?
“来人,将这个不知廉耻,敢勾引皇上的女人拉下去,杖责五十之后,打入冷宫。”
“是,太后。”
那女子吓得尖叫了一声,连求饶也不曾有一句,直接就晕了过去。
“母后,您息怒,请坐。一切都是朕的错,您可千万要保重凤体。”
肖云放对于那名被拖出去的女子,连看也不曾看一眼,仿佛,那不过就是一个被自己摸了两下的兔子,既然母后不喜欢,直接扔了就是,反正后宫中还有很多。
桑丘子睿自进来之后,既不曾行礼,也不曾说话,始终是冷着一张脸。
显然,对于之前在福寿宫听到的那些话,还没有消气。
太后消了消气,又简单地训斥了皇上几句之后,才小心道,“皇上,你之前不是说,你身边,也有一些能人异士么?母后之前也说过,你表哥也是一名秘术师,你现在,何不将他们召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肖云放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犹豫,不着痕迹地往桑丘子睿的方向看了一眼,转了个身,似乎是在认真考虑太后的提议。
桑丘子睿的唇角冷冷地翘起,不用猜,他也知道现在肖云放在想什么。
他自以为聪明,觉得自己身边收纳了两名功力深厚的秘术师,那可是自己的秘密武器,现在就这样被太后给说了出来,他难免有些迟疑不决了。
“怎么?皇上是以为他们的段数太高,微臣不配与其相见?”
桑丘子睿实在是没有耐心再与他耗下去了。
这个皇宫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了不舒服。
特别是那一张明晃晃的龙椅,他看了,更是感觉到了几分的压抑憋闷。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第一世的那个自己,总之,他对龙椅,是没有半分的好感。
“表哥哪里话?怎么会呢?”
肖云放话是这样说,可是语气里的那一点点的轻视,还是被太后敏锐的捕捉到了。
果然,在皇上的心中,那两位秘术师的地位,俨然已经高过了桑丘子睿。
“皇上,既然如此,就将他召进宫来吧。”
皇上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后一眼,心知今日怕是不能躲得过了,只得低声吩咐了几句,不多时,便有两名身着道袍的中年人,进入了御书房。
这两人一身傲气,虽是身着道袍,可是身上却没有半分的道风仙骨,反倒是让人感觉到了几分的阴戾之气。
桑丘子睿自他们二人出现在了大殿门口的时候,就微微眯了眼睛,对于这两个的来历,心中已是有了大概的计较。
待他二人进来,见到皇上竟然不跪,只是弯腰施礼,再见其身上气配之饰物时,桑丘子睿便大概猜到,他们是什么人了。
“放肆!你们是什么人?见到哀家与皇上,竟然是不行大礼?”太后已然从桑丘子睿那里大概知道了一些,所以,下意识地对这两人就没有什么好感了。
太后一动怒,那两人的面上微有诧异,自然而然地,就将目光投向了皇上。
见皇上对他们使了眼色,点点头,二人才有些不甘愿地行了大礼。
待二人起身之后,桑丘子睿则是踱步过来,笑道,“听闻二位乃是修为颇高的秘术师?”
其中一人从鼻子里冷冷地挤出了一个哼,另一个,则是将头微转,然后再抬高了下巴,何谓目中无人,倒是在他二人身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桑丘子睿轻笑,“看来,你们二位,应当是认识子睿了?”
桑丘子睿直接就当皇上不存在,侧了身子站在他们两方的中间,无论是肖云放,还是那两名秘术师,看到的,都是桑丘子睿的一个侧脸。
“银发白衣,这可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的标志呢,我二人,岂能不识?”
“呵呵!听闻你们曾占卜出,云家浅夏,有着过人之处,是也不是?”
没有任何的迂回,直接就切中了要害。
两人先是一愣,再看到了一旁脸色阴沉的皇上,遂对视一眼,有些傲气道,“是又如何?”
“桑丘公子,您的才华名满天下,这一点,我二人自然是知晓,可是于秘术一道,可非是只要聪明就成的。这可是需要极大的天赋。”
两人说着,还有些得意地一笑,根本就不将桑丘子睿,放在眼里。
“放眼天下,如今真正有些修为的秘术师,不会超过十个,而真正的顶尖秘术师,不会超过五个。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属于哪一种呢?”
肖云放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眸光微闪,看来,他的这位表哥,对于秘床,果然并非是一无所知的。
那两人犹豫了一下,“我二人自然是不敢自称为顶尖的秘术师,放眼天下,这蒙天算是一个,云家的云苍璃也算一个,另外,就是苍溟国的国师算是一个。”
桑丘子睿听罢,冷嗤一声,“一派胡言!”
许是他这一声喝斥得太过突然,又或许是隐含了内力,二人竟是不自觉地便是心神跟着一震,只觉得胸腔内开始热血翻涌,极其不适。
其中一人,因为压制不住,直接就喷出了一口血!
在场几人,皆是看得一惊,特别是肖云放,他没有想到,表哥仅仅只是如此一喝,那人竟然就吐了血?
“蒙天的秘术,不及云苍璃,但凡是修习秘术之人,几乎是人人得知。你们居然将蒙天放在了第一位,心存何意?有意嘲讽,还是根本就不懂装懂?”
此话一出,几人立马色变。
其中一人眼睛瞪大,嘴巴微张,伸手指着桑丘子睿道,“你,你竟然也知道这些?”
“也知道?呵呵,你们两个,都为千雪国蜀地的巫师,本公子可曾说错?”
“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们两个,是亲兄弟,一个叫古奕,一个叫古博。多年前,你们就曾被云苍璃出手教训过,所以,你们才忌恨在心,对皇上撒下了弥天大谎,是也不是?”
两人的身子立马紧绷了起来,与此同时,大殿内,已是突然就多出了几名侍卫,围在了外侧。
“说吧,仅凭你们两个,是不可能会有机会来接近皇上的,更不可能会真的占卜到了什么。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
“反反复复就只有这一句,看来,我的话,你听不明白。”
桑丘子睿话落,身法极快地在他二人眼前一闪,一人突然倒地不起,另一人,则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放心,他不会死,现在,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的这一个,名叫古奕,此刻看到自己的兄弟倒地不起,不过就是眨眼之间而已,这位桑丘公子的身手,着实是让人叹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想到了那位神秘人的本事,古奕下意识地就打了一个冷战,显然,相比与眼前的这一位,那一位神秘莫测的人,更让他感觉到恐慌和畏惧。
“不错,真是有骨气呢。”
桑丘子睿也不急,只是笑眯眯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儿,然后动作极快地在他面前挥洒了一些什么东西,再然后,快速地退到了太后身侧。
不多时,古弈的眼神就开始变得迷离呆怔了起来。
肖云放也发现了他明显地变化。
“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些药,让他好说实话而已。”
古弈的身子晃了晃,轻甩了甩头,似乎是仍然挣脱不了那抹古怪,没有人察觉到,此时的桑丘子睿,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特别是他的一双眸子,此刻,竟是比平时,更黑上了几分。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很厉害,很神秘。他给了我们兄弟一大笔银子,让我们找机会接近紫夜的二皇子,并且告诉我们,这位二皇子,很快就要成为紫夜的新皇。”
“果然,我们进了二皇子府还不到一个月,他就成为了新皇。而我们兄弟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
“那人是如何交待你们的?”
古弈的表情现在也出现了变化,比刚才更为呆滞了一些,眼神也是开始涣散,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他说,只要我们告诉新皇,说云浅夏是天命贵女,得到了她,就能使江山永固。”
“这么说来,这根本就不是你们占卜到的结果了?”
古弈的眼睛眨了一下,“不是。我们兄弟虽也会占卜,却是根本不可能占卜到人事,一般来说,也只是能占卜到一些天灾,而且也不可能是次次都占卜得到。”
肖云放的嘴角抽搐,脸色阴暗无比。
这么说来,他堂堂紫夜皇,这是被人给耍了?
而且还是被自己一直看重的所谓的秘术师给耍了?
这简直比先前林少锋给他的那一巴掌,还要响亮!
先是用错了人,再是错信了两个无耻之徒的胡言乱语,竟然是险些就铸成了大错,他果然是愚蠢!
“他可有什么特征?”
古弈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是没有。”
桑丘子睿,原本也没指望着他们能说出那人的特征,毕竟,能将事情安排得这样周密,而且还钻了这样大的一个空子,此人,定然是极其不简单的。
桑丘子睿抬手往他的口中射入了一颗药丸,肖云放一落手,一干侍卫,便将这二人给押了下去。
众人一走,大殿内的气氛,就开始有些尴尬了。
肖云放是一国之君,竟然是被人如此戏耍,简直就是丢脸到家了。
一直以为自己有幸得到了两名厉害的秘术师,所以才会将他们奉若上宾,而且,一直小心翼翼地将这个消息给藏了下来。
一直为此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确就是真龙天子,否则,怎么会得到了上天如此大的眷顾?
可是现在,当着自己母后和表哥的面儿,他的脸,简直就是丢尽了。
桑丘子睿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略显阴沉的脸色,更多了几分的寒气,上面几乎就差写上,生人勿近的字眼了。
没有给肖云放和太后多做解释,桑丘子睿,拂袖而去。
肖云放只觉得浑身无力,十分颓然地跌坐于龙椅之上,一侧的太后,则是垂眸深思,事情,显然是如桑丘子睿所料,有人在故意地算计皇上。
此时,太后想的,并不是什么天赋不天赋,而是云浅夏的身分。
紫夜第一首富唯一的外甥女,长平王府的世子妃,名震天下的林少康大将军的继女。
这一重重的身分细数下来,肖云放当时,的确是不该动云浅夏。
当时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太后隐隐觉得,桑丘子睿似乎是还有什么在隐瞒着她,如果单单是因为她的身分问题,那也不至于让他说出那样的话来呀。
宫里头到底如何,桑丘子睿没有心思去多想,让人给穆流年送了一个消息,直接就去了永泰楼。
穆流年并不意外他会知道这里是他的地方,两人一起进了后院儿,四周不知道布下了多少的暗卫眼线。
“怎么回事?你的脸色好像很难看?”
穆流年仔细回想,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阴沉的脸色,浑身上下,还泛着浓浓的杀气。
桑丘子睿向来都是给人的感觉风光霁月,俊逸温润,今日这是怎么了?连他惯有的风度,似乎是也不在乎了。
隐约,他感觉到了桑丘子睿能有这样的情绪波动,似乎是与浅夏有关。
穆流年的神思一收,“怎么不说话?可是与浅浅有关?”
桑丘子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眸光有些复杂地看向了他,“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是想要毁掉浅夏,毁掉云家,还是想要毁掉整个儿紫夜。”
穆流年一怔,“什么意思?”
“还记得当初肖云放骗了浅夏入宫么?那一次,不是肖云放的本意,是有人故意布了一个局给他。”
穆流年的脸色亦是一沉,“什么人竟然还能算计得了当今皇上?是肖云放太蠢了,还是对方太聪明了?”
桑丘子睿抿了抿唇,随后摇摇头,“对方很聪明,目前为止,查不出一点儿消息。不过,我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是与四皇子和林少锋背后的那个人有关。说不定,就会是同一个人。”
穆流年的手指来回地捻了捻,“你觉得,现在浅夏在凤凰山不安全?”
“不!暂时应该是没事的。”
桑丘子睿顿了顿,“不过,如果那人的目的是要彻底地毁掉云家,凤凰山,则是必须要荡平的。”
穆流年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云家还是紫夜,这一次,他们都是算计了浅浅。说吧,你有什么计划需要我配合?只要是能护着浅浅,你能做出让步,我也一样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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