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倾立在原地,那个笑还在眉眼间流转,七窍却已经缓缓流出血来。
繁芜的神隐是毫不停顿,上来挽个鞭花,牢牢套住了她颈脖。
卫倾咳嗽,张嘴鲜血狂涌,却仍笑得无比妖异。
“内力一夜之内大进,只有一种可能,是你的搭档将功力传给了你。”
她边笑边看繁芜:“那你就应该知道,失去功力中了噬心蛊又在受刑的他,是必死无疑。”
晚繁芜艰难地呼吸,将剑收得更紧,道:“必死无疑的不是他,是你!”
卫倾还是笑,意识渐渐涣散,连举手的力气也无,却保住了那个讥诮的笑意。
“记住我不是败给你,是败给辰伦。”
死前那一刻她仰头,七窍鲜血淋漓长发倒飞,模样就有如修罗:“记得告诉他我不悔悟,死后仍将继续诅咒,诅咒这世上有情人和我们一样,最后都不得善终!”
生时作恶死时无畏,她倒的确是个魔物,不折不扣的魔物。
繁芜不语,咬牙发力,将断水收紧。
卫倾颈骨应声折断,倒地时阖目朝天,长发上鲜血纵横,就地开成一朵邪恶的血罂粟。
头顶青天破晓,第一丝光线终于挣扎着突破重云。
繁芜赢了。一顶黑色的软轿吱呀呀而来,来得不早不晚,恰巧是输赢分晓这刻。
从始至终,轿里的天栖都只是个看客,一个了然一切的庄家。
有人将卫倾的尸身抱到轿前,割破她手腕,开始给她放血。
鲜血再一次将场地浸没,公子从轿里伸手,在卫倾腕间拂动十指,真气缓缓流动。
血流尽时十指也停止动作,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蛊虫落在了天栖掌心,被晨光映照,隐隐流出七彩。
普天之下只得三只,能克制百蛊增人百年内力的蛊王,如今就这样被他握在手心,有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百蛊之王,原来就长这模样。”他喃喃,朝繁芜招了下手:“伸手,记得内力倒流,我把它给你种上。”
繁芜顿首,依言伸出了手腕。蛊王潜进她血脉时众人跪地,齐声称颂:“恭祝新门主荣登宝位!”
一切都象场虚无的梦幻。
繁芜始终低头,象被定身,直到天栖声音清冷说了句:“现在你已经是蛊王的新主人,百蛊皆服,当中包括那条引虫,噬心蛊已经失效。”
一语惊醒幻梦,繁芜双目亮了起开,开始朝刑堂狂奔。
辰伦埋头,拿笔沾碟子里的鲜血,在新做好的团扇上面写诗。
一首五言绝句,二十个字,他却写了很久。
写完之后他在原地静坐,额角白发轻轻拂动,很耐心的等待结果。结果半盏茶后来了。
繁芜活生生地立在他跟前,声音打颤在问他:“小夙椿呢,他人在哪里?!”
繁芜生,那么卫倾就死,结果并不出乎他意料。
他还是平静,将半旧衣衫掠了掠,抬头,看住繁芜眼睛。“夙椿死了,昨天他将真气渡给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他是绝无生机。”
这一句说完满室寂静,他们甚至听到了彼此血液流动的声响。